馬喻才經曆完廁所驚魂那天,晚上收到了路青餘的消息。


    壞消息是他養木的時候差點遭雷劈了。


    好消息是雖然耽擱了兩天但明天就能迴。


    馬喻才詢問他能不能來公司驅驅邪。


    路青餘問:“公司?你們公司能有什麽邪物?風水挺好的啊。”


    馬喻才隻是簡單道:“有髒東西。”


    路青餘立刻迴複:“好,明天帶東西來,什麽時候合適?”


    馬喻才道:“下班之後吧,人少,不影響。”


    夜裏洗澡的時候,馬喻才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水流流過,血跡依舊。


    他已經習慣了戴著這個戒指了,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搭訕的人會少一點 。


    說起來,嚴繼堯已經快一周沒出現了。


    才幾天沒看到嚴繼堯,馬喻才卻感覺過了好久了。


    想什麽呢?他不出現不是更好?


    馬喻才繼續洗澡。


    霧氣氤氳的浴室裏,直挺挺的鏡子就對著浴缸,一大片水霧鋪在鏡麵,什麽也看不見,凝結的水滴從光滑的鏡麵滑落,帶走迷蒙水霧,顯露出鏡中的景象。


    馬喻才光著身子,正低頭洗頭。


    而在他身旁不遠處,一身髒汙黑西裝的男人站定如鬆。馬喻才無知無覺,繼續洗著頭。


    血汙已經將白色襯衫完全浸透,變成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暗黑色。乍一看去,男人的身體仿佛隻剩下簡單而鮮明的黑白紅三色:黑色來自於那套被鮮血沾染的西服;白色則是他大片裸露在外的肌膚;而紅色自然就是那刺目無比的血跡。


    他高大的身影猶如一座沉默的謎團,臉上隻有模糊不清的黑暗,就像是望向一潭深不可測、毫無波瀾的湖水,在彌漫的霧氣中挺拔而立,如影隨形,若隱若現,仿佛是從西歐神話中走出的瘦長鬼魅。


    馬喻才隻覺得背後湧起一股寒意,他抬手抹了一把臉,順便將濕漉漉的頭發向後捋去,然後扭過頭看向身後。


    鏡子裏呈現出的景象卻並不一致——隻見他獨自一人赤裸裸地站在空蕩蕩的浴室之中,滴滴答答的水滴不斷擾亂著鏡麵中的畫麵,他自己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


    他迴頭調高了水溫,驅趕那突如其來的寒冷。


    不過,腹肌是不是快消失了?得繼續練了。


    ……


    馬喻才一走進大門,大家紛紛打招唿。


    “馬經理。”


    “早上好,馬經理。”


    馬喻才點頭迴應,路過劉驥越時把他和殷子月都喊進了辦公室。


    兩人站在他身後,他指著電腦屏幕上的任務分配道:


    “展區的設計已經差不多了,芝野那邊沒問題,現在我分三個任務,一是找合適的地址,要求交通便利在市中心五公裏左右的距離內都可以,二是跟裝修師傅對接溝通,監督一下材料采購,三是找模特,至少四個,必須是殘疾人。”


    馬喻才坐在轉椅上,說完看他們:“你們領一下任務?”


    劉驥越率先道:“我去找裝修師傅。”


    馬喻才點頭,“要求我單獨傳給你。”然後他看向殷子月。


    殷子月思索了一下,道:“我找地址。”


    馬喻才點頭,轉迴自己桌前,“下班前給我匯報進度,下周就開始了,周一還得留時間調整,今天幹不好周末就得加班,你們也不想吧。”


    今天周五,也就是說一天時間把項目收尾了。


    兩人立刻出發了。


    芝野已經沒有留在他們公司了,馬喻才總算有了自己的休息時間。


    他撓了撓頭,拿著文件打算去找薛邵峰問點工作上的事情,走到辦公室門口才想起薛邵峰出差了。薛邵峰作為部門經理,平時除了開會就到處出差。


    說起來能不能讓薛邵峰下次去隔壁市出差的話,帶上他呢?


    不過部門沒有經理不好搞啊,要不申請提一下尤姐、劉哥當個主管?


    馬喻才一邊想著,一邊在手機上編輯信息發給了薛邵峰。發完後,他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殷子月打來的。


    “馬經理,我找到幾個合適的地址,你要過來看看嗎?”殷子月問道。


    “拍個照給我就行。”馬喻才掛掉電話,拿起外套出了門。


    他得去想辦法找殘疾人模特。


    當然不能去模特經紀公司找,馬喻才驅車去了當地的殘疾人創業中心。


    他前幾天去了模特經紀公司,也就聯係了三個殘疾模特,其中一個因為國際上小有名氣出過自己的書,身價已經超出預算,實際上隻能聯係兩個到場。


    所以,這次要去自己物色兩個“模特”。


    所幸,當地的殘疾人創業中心一聽是著名畫家的畫展,非常熱情地接待了馬喻才。


    他從照片上挑挑選選了好一會兒,把比較年輕的選了出來,剩下的發給了芝野。


    芝野給的迴複非常及時,不一會兒就選了兩個出來,剛好一男一女,一個左掌丟失,一個左腿丟失,都是很嚴重的殘疾。


    搞定之後,馬喻才和模特們麵談了一下,把他們的微信都發給了殷子月,讓他聯係,自己去約化妝師。


    這個倒是有人脈,他聯係了個明星化妝師,正好周末和下周都有空,就約了三天的時間,周末的時候加個班,和芝野商量一下妝容和服飾。


    不過今天下班後,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解決。


    路青餘比想象的要早來。


    馬喻才還在辦公室跟殷子月討論哪個地方好一點,辦公室門被人打開,員工探頭道:“馬經理,有人找。”


    路青餘穿著著一身短褲拖鞋就這麽水靈靈地進來了。


    他挎著個大包,還是戴著墨鏡,腦袋後麵紮了個小揪揪,前麵的頭發打理得亂七八糟。


    路青餘看到裏麵有人:“嗨,馬先生,打擾了,我去外麵等?”


    馬喻才立刻起身:“呃,等我一會兒,你在沙發坐會兒吧,小袁,給這位先生倒杯水。”


    一坐下,殷子月看著路青餘一臉若有所思,馬喻才咳了咳,“我們就不討論了,就定在這吧。”


    殷子月點點頭:“沒問題。我聯係房主,”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馬經理。”


    他起身從沙發上搗鼓包包的男人身邊經過,眼神不著痕跡地瞄了一眼包裏麵的東西。


    ?


    沒看錯吧,那是……紅色的蠟燭?


    殷子月在門口截住過來送水的人,自己端著水杯折返,遞給了男人。


    此時男人已經坐到了馬喻才旁邊——他剛剛的位置上。


    殷子月故意放慢了腳步,觀察兩人的行為。


    男人掏出了一串手鏈正往馬喻才手上套——往那個戴了戒指的手上套。


    男人一點都不避嫌,邊套邊摸著馬喻才的手,雙手一直大膽地捏著他的手指,嘴裏念念有詞。


    殷子月走到桌邊試圖聽清,隻聽到放大音量的一句:“……保護你,別摘下,我花了很多時間做的。”


    送禮物?親手做的?


    殷子月悄悄打量馬喻才的表情,發現他臉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還有一絲安心。


    “茶水。”殷子月將塑料杯放在男人麵前。


    “謝謝。”


    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又聽到兩人斷斷續續的聊天。


    “……就在這裏?”


    “對啊,我等了好久了,東西都準備好了……我還洗了澡來的。”


    殷子月關上門,表情嚴肅了起來。


    馬經理,打算在辦公室…那啥?還要玩蠟燭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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