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今雖然抱怨,但是卻不敢對真的對閆景瑞說些什麽,不光還是因為他現在是個小小的人,更重要的是二師兄對他很不錯,所以他就大人有大量算了吧。


    傍晚的時候,閆景瑞在方今的軟磨硬泡下去找了陳深,但是奇怪的是,方今一恢複本來的身形就立馬跑出去了,一整晚都沒見到人。


    閆景瑞隻當他太貪玩了,再說他一個男的,就算還是整夜不迴來,吃虧的也不是他。


    在此期間,秦司朗也將黃五郎屍體的位置告訴了府衙,相信現在這個時候,已經給那些死者家屬一個交代了吧。


    陳深隻感歎,這裏實在是有太多的危險和不確定了,還是早走早好。


    但是這樣的想法又被耽擱了。


    陳深看著陳有良穿著便服進來,還笑嗬嗬的走到他們的桌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們是真的要走了,真的不會管這裏的閑事了。


    “兩位,早上好,怎麽就吃這個啊……掌櫃的,上些好的過來,我與兩位英雄一起用飯。”陳有良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直接坐在唯一的空位上,就等著上早飯了。


    那掌櫃的也像是有預謀似的,要不然這陳有良才說了話,下一刻就端了早飯過來。


    陳有良笑著說:“別客氣,這段算我請大家的,快動筷子啊……”


    這時方今神清氣爽的迴來了,看到幾人在用飯,笑著走過去,說:“剛好我也餓了,我……這位是誰,新交的朋友嗎?”


    隻是這人看起來年紀有些大,感覺可能和他們說不到一塊去,應該是自己非要擠進來的。


    閆景瑞冷笑著,這麽遲鈍,還能看到有外人在。


    陳深和秦司朗也沒說話,隻是自顧自的吃著早飯,至於陳有良讓人送過來的早點,他們都沒吃就是了。


    陳有良仿佛很熱情似的,笑著說:“是新交的,我和這位姑娘他們是相識,今天碰巧遇見了,也是難得的機會,所以才想著一起吃頓早飯,答謝他們。”


    “答謝……”方今是不懂了,正準備多問一些,閆景瑞的腳在底下狠狠的踢著他,讓他吃痛了一下,頓時就忘了問了。


    五人就這樣食不知味的用了早飯。


    待看見陳深他們提著行囊要走,陳有良忍不住走上去攔著說:“兩位,我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的,可否耽誤你們一些時間。”


    陳深皺著眉,他們這一路走來已經夠辛苦了,而且在這城裏三番五次的出意外,還差點送了性命,他們怎麽可能還在這裏待著呢。


    陳深朝秦司朗搖搖頭,不是他們不幫,完全是能力有限,幫不了。


    “求你們了……我替向陽城的百姓們求幾位了。”陳有良見他們不答應,隻好跪在地上懇求著。


    “陳大人……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掌櫃的走過來就想拉他起來,但是陳有良已經下定決心了,他怎麽都不肯起來,除非是他們願意幫忙。


    掌櫃的也跟著求情說:“幾位若是真的有本事,就幫幫我們吧,這麽多年來,我們城裏的百姓出不能出,進不能進,能掙紮的活著,已經是大幸了。”


    客棧裏的其他客人見狀也紛紛過來求情,說他們有多艱難,說這個城裏的人是多麽無助。


    有的說著說著,還流下了眼淚,已過花甲之年都沒有出過城,他們都快忘了外麵是什麽情況了,隻能從偶爾來投宿的修者口中聽到外麵的世界。


    方今見狀忍不住的雙眼泛紅,說:“真的好可憐啊,若是我一直被關在一個地方,我肯定會生不如死的。”


    閆景瑞嫌棄的看了他一眼,有什麽好可憐的,這城裏到處都是人,偶爾還有來往的修者,怎麽會可憐,再說了,就他脖子上還沾著紅印的假惺惺的哭腔,一點也不可信啊。


    閆景瑞將人拉到一邊,說:“沒你的事,少說話。”


    方今無奈的癟癟嘴,雙眼流露出了擔心和難過。


    “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需要……”秦司朗冰冷的說著。


    “金公子啊,我知道我這麽做確實不好,隻是你們這一走,我們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見到修者,再說了,就算見到了他們願不願意幫忙又得另說。”


    陳有良祈求著說:“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主要是為了城裏的百姓啊,有多少家庭因為出不了城,沒有收入來源,餓死病死的,比比皆是啊。”


    “我雖然是官,可是卻沒有辦法照顧好城裏的百姓,我有罪啊,可是……這些罪降臨在我的頭上就好了,沒有必要去牽連這些無辜的百姓啊。”


    陳深拉了拉秦司朗的胳膊,陳有良這個官到底怎麽樣,他們管不著也管不了,但是那些百姓是無辜的啊。


    她這些天也看到了,除了城門口這邊相對富裕一些,西巷那邊沒有人煙,南巷那邊全是婦孺孩童,北巷那邊大部分都是些乞丐,上次躲雨的時候,她也注意到,那些人都是窮人,雖然說不上瘦骨嶙峋,全都是一副精氣神不足的樣子。


    秦司朗無奈的看了一眼陳深,然後對陳有良說:“既然如此,是不是應該要告訴我們,這座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我們幫忙,也應該要讓我們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行……”


    掌櫃的著急的說:“大人啊,這件事……”


    陳有良對掌櫃的搖搖頭,說:“既然是我們有求於人,就需要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這……若是……”


    “無妨,到時候要是知道了,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頭上。”


    陳有良笑著說:“你去準備一間不會被打擾的包間,幾位隨我一起,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同你們說清楚。”


    掌櫃的給包廂送了兩壺茶四盤點心,這才出去了。


    陳有良給大家都倒了茶,他慢慢的說著這座城的舊事。


    “兩百年前,這座城還叫向陽城,據說是為了紀念對朝廷有功的大將軍,所以用他的名字命名的。”


    “那位將軍在世的時候,帶領軍隊作戰,收複了被強敵搶走的三座城池,可謂是有勇有謀,就連向陽城都跟著沾光了。”


    “可惜功高震主啊……那是先皇在世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大將軍,時常招他進宮與太子見麵,說是讓兩人成為異姓兄弟,好鞏固太子的地位。”


    “可是,先皇去世,太子登基不到一個月,大將軍就扣上了謀反的帽子,被押迴向陽城,就在城門口,向北的位置搭建了一個刑台,直接處刑了。”


    “為了以防萬一,那些人還找了修者來,對大將軍的屍體做了法,讓他屍骨無存,魂魄不得安息。”


    方今忍不住感歎說:“兩百年前的事情,你還能記得這麽清楚啊。”


    “公子說笑了。”


    陳有良喝了一口茶,潤了潤有些幹渴的喉嚨說:“我祖上就是大將軍的隨行官,隻因為當時家裏長者過世,所以沒能一起跟隨大將軍去朝廷,這才留了一條命。”


    “那黃循……是黃家的五郎,也是大將軍最好的兄弟,見大將軍被誣陷,他也想辦法了,可是最後……黃府一門八十六口無一幸免。”


    陳深好奇的問:“那紅九娘叫黃五郎五哥,她也是黃家的人?”


    “不錯。”


    陳有良說:“在大將軍行刑那日,九姑娘身穿大紅嫁衣抹了脖子跟著去了。”


    “幾位若是有心就會發現,這城上牌匾的字變了。”


    “原本的向陽城,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陰陽城。自此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燈籠,隻有在晚上開店的時候才點上,這不是什麽風俗,隻是因為這城裏白天和夜晚歸屬於不同的人。”


    “白天人通行,晚上鬼通行。”


    “那西邊那些空置的屋子,每到夜晚都會亮起不同顏色的燈籠,是什麽原因?”


    陳有良苦笑了一下,看向陳深說:“那些都是追隨大將軍去世的人,每到晚上,他們就會迴來,像是自己還活著似的,在屋子裏生活。”


    方今聽的頭皮發麻,都兩百年了,還不去投胎,這麽多魂魄還擠在這裏,實在是太嚇人了。


    陳深還是覺得奇怪,問:“就算是有人控製了大將軍的魂魄,可是剩下的魂魄又是怎麽迴事呢?”


    “就當你說得是真的,大將軍死了,那些人就是散沙了,沒有必要扣住這麽多的魂魄,要知道這種法術不光會遭天譴,更需要很多的靈力來支撐。”


    “兩百年的時間,就算那位修者當初修為很高,但是也不可能為了這種事,一直浪費自己的靈力。”


    陳有良不懂陳深說的是什麽意思,他隻能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姑娘,你說的我不懂,但是我說得都是我祖上記錄下來的,保證絕無虛假。”


    陳有良懇求的說:“不管是什麽情況,我隻希望幾位能將向陽城變迴之前向陽城,百姓們能自由進出,下雨天隻要有傘有蓑衣就能暢通無住,讓百姓安居樂業,有飯吃,生了病有大夫可以醫治。”


    陳有良朝他們深深的鞠了一躬,說:“到時候,我定然會奉上銀錢以報答幾位的大恩大德。”


    陳深不以為意,都已經窮成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麽錢啊,隻希望快點解決快點離開才是。


    秦司朗說:“我們現在要商量一下怎麽辦,陳大人就先迴衙門等我們的消息吧。”


    陳有良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能點頭離開,可是才走出客棧門,外麵就下起雨來,路上的行人像是學會瞬移似的,紛紛的躲在屋簷下。


    陳深聽見了雨聲,她推開窗戶,看著屋簷下有不少行人在躲雨,她也跟著納悶起來,這雨到底是哪裏古怪。為何會讓大家這麽避之不及。


    陳深轉頭問向三人,說:“你們可記得我們來的時候,經曆了一場大雨。”


    方今連連點頭說:“你不說我都忘了,好像這裏下雨很是常見的事。”


    秦司朗皺眉,說:“你是想到了什麽嗎?”


    陳深說:“我進城來後,特地去藥鋪買了藥,就是因為淋了這雨水後,身上開始發癢,但是我卻沒有診出任何問題來。”


    “等我泡了一個藥水澡後就變好了。”


    “所以你才讓我泡藥水澡啊。”


    方今恍然大悟說:“我還以為我是吃了用鬼氣做的食物,才變成這樣的呢。”


    閆景瑞說:“可是我不記得我有泡過澡啊,我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陳深笑著說:“我原以為是體質的問題,但是等方今夜出現這樣的情況後,我想著有可能是修為的問題。”


    “我沒有任何修為,最多體內有些靈力,但是你們三個都有修為,而且修為都不低,所以雨水侵蝕身體的程度慢,顯現出來的時間也就慢了。”


    “閆景瑞,在你昏倒後,我給你喂了藥的,隻是你們都沒察覺而已。”


    閆景瑞心裏咯噔了一下,還好,他就算是對陳深有諸多不滿,但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更是因為秦司朗喜歡她,還強迫了自己去接受一個這樣的姑娘出現在他們當中。


    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怕,但凡他有一點點的不耐煩,這人別說治療自己了,給自己一顆毒藥,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死掉都是有可能的。


    秦司朗看著陳深笑了笑沒說話,他們一直在一起,但是秦司朗卻從來沒有吃過什麽藥,而他的身體也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所以肯定還是團團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什麽。


    方今好奇的看著兩人,這是什麽情況?


    方今好奇的問:“大師兄,你可是沒生病也沒傷過,那青姑娘是怎麽治療你的呢?”


    陳深笑著說:“有我在,還需要怎麽治療呢?”


    “廢話真多。”秦司朗瞪了方今一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煩人。


    方今無奈的抓了抓腦袋,說實話,他是一點都聽不懂啊。


    “我們還是來想想,要怎麽做吧,這次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


    閆景瑞雖然不擔心,畢竟這也是曆練之一,但是他總感覺道大師兄和青姑娘他們有什麽急事似的。


    “既然這樣我們這就出發吧。”


    陳深笑著說:“不過在出發前,我們還需要準備一些東西。”


    陳深讓方今去找掌櫃的買了很多幹糧,讓閆景瑞去雜貨鋪買了一些蓑衣,她則是和秦司朗去藥店買了好些藥材,等東西都準備齊全後,他們就朝城門走去。


    畢竟那大將軍是死在城門口的刑台上,雖然現在刑台已經不在了,但是從這裏調查應該還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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