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槿以客居者的身份留在了這個神秘的山穀。穀中雖然人少,但是大家彼此和睦,除了一直神秘的大師兄,平時的日子也是尋常且平淡。時間一天天過去,陳木槿的身體一日日見好,自從能下地走動,便和胥冠兒整日狼狽為奸,整的那鄔航每時每刻都得提高警惕,以防暗算,倒也是為穀裏添了不少生氣。平日裏三位師父教導胥冠兒武功心法,胥冠兒覺得陳木槿太弱,於轉身就都教給了陳木槿,久而久之,大家便也不避著她教授冠兒技藝,她也厚臉皮,就這樣跟著學了許多。時間在學習中總是過得飛快,一轉眼她已經在懷霄穀待了五年,五年裏她不僅偷學技藝,還主動承擔起砍柴挑水洗衣做飯喂雞等等的雜事,以盡綿薄之力。還好陳思瑤在現代時是孤兒,這些事樣樣都要親力親為,再加上有功夫在身,倒也不算辛苦。隻是可憐了胥冠兒天天跟她形影不離,幫她分擔了不少。一開始陳木槿著實不習慣胥冠兒跟司馬稷是同一張臉這件事,慢慢的她發現他倆雖是一副麵孔卻是真真兩個性格,胥冠兒性格單純,心地善良,重情重義而司馬稷雖然相處不長卻也能感覺出他心思深沉不似孩童。於是陳木槿開始漸漸地習慣這個山穀和這一群朝夕相處的人。


    陳木槿自從到了山穀以來幾乎走遍了每一個地方,除了大師父閉關的山洞,她每日都會帶胥冠兒踏尋山穀的新地方。其實她也是想找到出口,奈何至今尚未找到便也死了心。她也試探過這些人的身份,不過胥冠兒竟然半分不知,據他說他自有記憶以來就生活在這山穀中,就有這幾位師父,他隱約記得大師父在入關前像是受了很重的傷。陳木槿並沒得到什麽太有用的信息,加上每個人都對她不錯,她便也漸漸把心沉下來,不總想著離開,努力學習技藝。


    說起這幾位師父的變態,陳木槿真是欲哭無淚,現在的魔鬼教師算什麽,跟這幾位一比根本不算什麽。


    二師父雲素年,是個萬年冰山臉,擅毒擅藥卻不會武功。記得剛到穀裏的前兩年陳木槿跟著胥冠兒一起背了無數的毒經醫書,背錯了就罰搓藥丸,現在藥房的藥丸足夠他們吃上五年的!好不容易捱過了這兩年,雲素年開始教他們試毒解毒,嗬嗬,這才是真正可怕的開始!雲素年會不停地給他們下毒,再讓他們互相解毒,美其名曰這才是醫者之道。恨得他倆牙根癢癢卻也無計可施,隻能更加努力地識藥辯毒。


    他的妻子,也就是三師父俞瑾珊,笑容可掬,手段毒辣,最善暗器,陳木槿給她起個外號叫溫柔一刀!她最開始訓練他們的反應能力、速度和臂力,一開始倒是常規訓練,蹲馬步、計時跑步、攀岩爬樹等;慢慢地加了梅花樁上賽跑、障礙跑、負重攀登;再後來就越來越變態了!什麽蒙眼互擲飛鏢、倒立梅花樁賽跑、在蜂窩底下用筷子夾蜜蜂還不能夾死之類的!最最可怕的是夫妻倆經常一起布置任務!


    這樣比起來最正常的就是小師父鄔航了,年紀不過弱冠,卻精通多派內功心法,輕功更是出神入化,不過他性格十分古怪,偏愛奇門遁甲之術,尤愛精巧機關,平日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內,無事基本不外出。教學過程基本等於他倆的自學過程,動不動還要被抓去做試驗品,稍有不從就是一頓打,最重要的是他倆加一起都動不了他分毫!陳木槿對此很是不忿,再加上最剛入穀時鄔航點了她的穴讓她整整躺了三天才能起來,吃喝拉撒都是靠胥冠兒和俞瑾珊,把她兩輩子的臉都丟光了,她恨不能天天給他下絆子找麻煩。


    想想看,被這些師父們教出來的胥冠兒和陳木槿自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敬元十五年的五月初六,風和日麗。眾人早餐後,雲素年麵無表情的丟下一句:“我剛剛在木槿的粥裏放了血絲草。”便翩然兒去。胥冠兒腦中立刻浮現毒草三篇中的內容“血絲草,性寒喜陰,多生於岩石縫隙。中毒者一刻後耳鳴目眩,兩刻後四肢僵硬,失去意識,半個時辰血液凝固,立死。”陳木槿也想到了相同的段落,跟他交換個眼神,當機立斷一掌把自己放倒。胥冠兒抓了背囊,轉身就往刻骨崖跑,一邊跑,腦子開始急速運轉:“血絲草隻長在崖壁縫隙,解藥是陂棵,血絲草附近肯定有,毒草三步之內必有解藥!來迴一刻就能救木槿,太好了!”這樣想著提起一口氣,縱身而去。


    胥冠兒到了懸崖邊立刻爬向最近的一處縫隙,到了縫隙一看頓時傻眼!血絲草還有,陂棵被拔的半棵不剩!二師父不會武,一定是三師父幹的!“三師父你個草菅人命的冷血怪!”他一聲大喊,又側身跳至別的縫隙,崖壁近乎垂直,且光滑堅硬,極少有落腳的石頭凸起,胥冠兒幾次分心,險些掉下去,隻得更加小心翼翼。


    在輾轉了四個縫隙後,終於在一處極小的縫隙內找到了幾棵陂棵,胥冠兒幾乎喜極而泣了,從背囊取出自製剪刀,小心翼翼剪下下後放進腰間荷包。這幾次搜尋花了近一刻的時間,胥冠兒不敢再耽擱,匆匆迴趕,一路上恨不得多長幾隻腳。終於趕在陳木槿剛開始四肢僵硬時及時給她解了毒。


    第二天,懸崖上所有的血絲草就被陳木槿拔了幹淨,雲素年臉都綠了,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大半年種的呀!還沒等他找陳木槿算賬,這些血絲草就全數被曬幹晾好放在了他的藥房,他冷哼一聲,心裏明白這是陳木槿拿來堵他的嘴,哼,有那麽容易?


    一周後的一個陰雨天,陳木槿正在按照二師父的方子製毒,胥冠兒在一邊搓藥丸,突然胥冠兒眼前一黑,身子委頓在地上,陳木槿兒一驚,立即去扶。這時,雲素年的聲音出現在藥房外:“木槿丫頭,我讓你熬的是迎風醉,看來效果不錯,你的解藥在早上的飯裏,冠兒的解藥在鄔航腰間的荷包裏,如果半日拿不到解藥,冠兒的武功就全廢了。”陳木槿心中大飆髒話,小心眼的雲素年,偏偏讓她去找武功最高的鄔航!看著懷裏昏迷不醒的胥冠兒,陳木槿咬咬牙。正當她無計可施的時候一迴頭看見爐上的迎風醉,她笑了,眼珠一轉果斷抱走。


    大約兩刻,陳木槿在昏迷不醒的鄔航身上拿走了解藥,還堂而皇之地順走了屋裏能看得見的所有奇門遁甲的模型和書冊。胥冠兒一醒來看見一屋子的小師父最心愛的東西,懵了。陳木槿在他身邊陰測測地笑道:“冠兒,有好戲看了!”


    按照陳木槿的推算,憑鄔航的功力,迎風醉最多迷他半刻,僅僅流失些內力。等鄔航醒來看見屋子被打劫,還留下了明顯的迎風醉的味道,一定會去找雲素年要個說法的。雲素年雖然知道是她搗的鬼,但是也隻能啞巴吃黃連,誰讓他把解藥放在看鄔航身上。這樣陳木槿不僅救了冠兒還得了東西,大勝而歸!經此一役雲素年倒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再找他倆的麻煩。


    俞瑾珊眼瞧著丈夫吃了啞巴虧,雖然嘴上嘲笑不斷,私底下也還是為他倆的進步神速感到吃驚。她的嘴角揚起了一絲淺笑,既然線已織成錦那我何不錦上添花!


    陳木槿和胥冠兒絲毫不知他倆已經被三師父盯上了,某日的正午時分,陳木槿在梅花樁上練習輕功,烈日當頭,汗水糊了眼睛,正當她想下樁的時候,一枚梭形標破空而來正好釘在她腳邊,似是警告般提醒她下一次就是別的地方了!陳木槿果斷一個淩空後翻,又一枚直釘手邊,這次甚至不足一厘!陳木槿頓時汗如雨下,不停地在梅花樁上跳轉騰挪,稍微反應慢了就會被刺中掉下梅花樁。標似飛雨,目不暇接,陳木槿在中了三標之後終於支撐不住掉了下來,胥冠兒二話不說,背了她就往藥廬跑。背後就聽俞瑾珊的冷笑聲:“沒用!敵人來了你就跑?是你跑得快還是我的暗器快?”話音未落,一枚彎月標淩空銀光一閃直衝陳木槿後心而來!陳木槿耳朵一動,低聲道:“冠兒繼續跑,不要迴頭!一會兒我射標你射她!”伸手抄起地上石塊反手揮去,正好截住銀標!俞瑾珊正想繼續出言譏諷,連續幾顆石子往她藏身之處勁射而來!她微微一笑,拂袖全收,心底暗暗道,還算是孺子可教!再放眼望去,倆人已經跑遠了。


    俞瑾珊可沒有打算那麽容易就放過他們,第二日半夜,胥冠兒和陳木槿剛剛休寢,窗口開始綿綿不絕地飄進迷香,二人不察,各自在夢中失去意識。直到第二日晌午胥冠兒才徐徐醒來,醒來後渾身酸軟無力,他立刻意識到中了迷香,心道:“壞了,不知道師父把木槿怎麽樣了!”想著立刻奪門而出。


    他剛邁出小院就遠遠看見陳木槿被倒吊在一顆樹上,嘴和半身被縛,臉已經憋得通紅。胥冠兒頓時感覺氣從腳底竄到頭頂,攥了攥拳,努力忽略想把師父們打包揍一頓的心情,立即上前去解救木槿。忽的俞瑾珊從背後襲來直抓他頭頂靈蓋,他聞風一個側滾躲開這一擊,壓根不迴頭,繼續幾個縱步向前欲上樹解繩。俞瑾珊見狀甩手一排刺骨釘直襲陳木槿麵門!胥冠兒急的大喊:“三師父!”手下卻也不慢,一陣掌風將陳木槿隔空蕩出三尺,一枚刺骨釘擦著陳木槿的臉頰而過,一枚射斷了束縛她上半身的繩索。俞瑾珊催命般溫和的聲音又響起:“冠兒,若是敵人要你死,你喚他名諱他可會饒你?”胥冠兒眼見俞瑾珊要再次出手,隻得狠狠心將袖中暗器出鞘,直刺俞瑾珊聲音方向!俞瑾珊微笑接過,卻發現隻是一枚草標,不由心下一歎,這孩子還是太過仁善!


    這邊陳木槿被倒吊許久,腦子已經開始充血,意識不清,但是感覺到身上繩索一鬆,還是拚著全力半空彎起上身,抓住束腳的繩索一掌震斷,跌落了下來!胥冠兒縱身一躍,剛好接住她,陳木槿終是支撐不住再次暈了過去。


    胥冠兒安頓好陳木槿後直衝雲素年的藥廬,連切了三支百年老參給陳木槿熬藥補身,心疼的雲素年一連幾天都纏著妻子不讓她再去禍害陳木槿了。這事兒才算是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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