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帶著三個囚犯行走不便,一路走走停停,直到日落時分也才走了十幾裏路。其中一個精幹的官兵指著前方道,“隊長前麵好像有座破廟,要不要休息會在趕路?”那被喚作趙隊長的中年男子昂首張望,又看了看天凜然道,“兄弟們那就休整一會再出發。”一聽可以休息會,眾官兵心情都好了不少,有說有笑的往破廟走,三個囚犯也被吆喝著趕進了破廟。


    夜洛二人扯了幾塊破布將黑珍珠的四隻蹄子包住,然後才遠遠的跟在後麵,瞧他們進了破廟,洛鳳悄聲問,“無殤要不要在這廟裏把人劫了?”夜無殤肅穆道,“不急,隻要他們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我們就還是跟在後麵。我想看看他們準備把人押送到哪裏?”


    洛鳳不解地道,“這裏離建城最近,不送那還能送哪?”夜無殤知她對這些一竅不通,就耐心解釋,“囚犯也是需要幹活的,國家不養閑人……”洛鳳搶白,“你是說他們自己養活的自己?”夜無殤微笑道,“你真聰明!囚犯做的都是些苦力,一般沒人會幹的,比如挖礦、修築工事、采石場搬石頭,這些髒累活都是囚犯在做。上麵隻管餓不死人就行,至於待遇那得看工頭心情。好的給碗稀飯,差的都是些摻了沙子的餿湯。一天要幹十幾個時辰,不能按時完工克扣口糧不說還會挨鞭子。是以大多數囚犯熬不到刑滿釋放的那一天,很多進去兩三年人也就沒有了。”


    洛鳳聽得咂舌,“這不是和奴棣沒什麽區別?”夜無殤讚她聰明,一點就懂。洛鳳又問,“那麽快就被折磨死了,他們家人也不去問嗎?”夜無殤看著她天真的眼睛歎了口氣,“犯事了生死就聽天由命,若是死了也就死了,隻要沒牽連到家人就是萬幸,還敢去爭個公義?上馬有道律法叫連坐,一人犯罪全家受累。所以沒有人會去過問的。”


    洛鳳秀眉微凝,“這是誰的旨意?皇帝的?”夜無殤不知該如何迴答,這條律法自古有之,沒有那個皇帝有勇氣廢除,一旦廢除就會觸及某些權貴的利益,皇帝的位置怕都要坐不穩。沉吟片刻後隻輕輕道,“鳳兒,不用擔心,萬事有我。”


    洛鳳搖頭道,“我不擔心我自己,我是為他們叫屈,若是被冤枉的,一條人命就這麽白白丟了?”夜無殤悲憫道,“人命如草芥,這是一個強者生存的世界。所以隻有自己變得強大才可以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他說這話時目光一直落在洛鳳身上。


    彼時眾官兵進了破廟,三五成群的挨在一起盤膝坐下,有些從包裏拿出餅子,有些拿出水袋,眾人就著餅子和水湊合著吃了一頓。三個囚犯坐在不遠處,麵無表情地瞧著他們。那精幹的官兵從身上取出一大壺酒嚷道,“大家都辛苦了,來喝點酒。”邊說邊把酒壺遞給眾人,大夥搶著喝了幾口,有些道,“張兄弟一路上有你我們日子都不覺得難熬了。”


    另一個官兵附和道,“是呀,路途遠不說,這幾個欽犯又沒油水,真是有史以來最辛苦的一趟差事。若不是上麵指名道姓的要求送到礦山去,這趟差事誰愛接誰接?真是他娘養的,吃飽了撐的跑去喊冤!”


    那精幹官兵又從包裏摸出一大塊肉幹一臉殷勤地走到隊長麵前,諂媚討好道,“隊長這是我特意給你準備的肉幹,我嫂子做的。”


    那領頭的隊長也不客氣接過就啃了一口,並道,“你小子豔福不淺,哥哥的老婆主意也敢打。”精幹官兵被說得不好意思,“隊長,她就是要對我好,我有什麽辦法?唉……我大哥死得早,福都沒享就走了,留下可憐的嫂子和侄兒孤苦無依。我見她們可憐才幫襯一二。”


    隊長笑道,“這麽說你還是做好事了?!你娘子不打你?”那精幹官兵又道,“我那口子整天兇神惡煞的跟欠了她錢似的,整天板著個臉,我迴去就想躲。哎喲我本以為我不迴去她就能消停,哪裏知道她把氣全撒我的可憐的嫂嫂身上。累得嫂嫂生了一場大病,不得已我隻好迴去。”


    隊長咬著肉餅哈哈大笑,一張口肉沫橫飛濺得精幹官兵一臉都是,精幹官兵伸手擦了,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依然滿臉堆笑。不一會就聽隊長道,“我看,你幹脆把你嫂子收了得了,享齊人之福。”


    精幹官兵忙道,“使不得!我可不能對不起我哥哥。”說一說的低下了頭,忽地站起身來道,“隊長我去給你打點水來洗洗,一會你好睡會覺。”精幹官兵安排得井井有條,那被喚作隊長的人心情說不出的愉悅,“嗯!快去!老子正好睡會。”精幹官兵又悄聲問,“隊長你看我升職的事……”


    隊長哈哈一笑,拍著胸脯道,“放心少不了你的!”精幹官兵臉上登時一樂,哎的一聲跑出去了。


    洛夜二人躲在破廟後麵的窗戶下偷聽,都心道,這精幹官兵真會溜須拍馬,這升職加薪看來指日可待。


    忽聽廟內傳來有人砰砰幾聲,洛夜二人從窗戶縫隙處往裏一瞧驚得目瞪口呆。隻見除了那三名囚犯好端端的坐著外,廟內所有官兵全部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顯然是中毒了,二人驚詫不已,是剛才那個精幹官兵幹的?


    夜無殤悄聲道,“我去看看!”去字剛說完身影已經到了廟門外。洛鳳瞧得奇怪,也跟了過去,一過去就見夜無殤同那名精幹官兵打了起來。


    隻聽那官兵道,“你個糟老頭子早看你不對勁,果真有問題,說吧誰派你來的?是不是寧王?”


    夜無殤驚訝的道,“寧王?你是誰?”


    精幹官兵繼續道,“怎麽給我說中了?”他嘴上一直在說,身子卻靈活異常,飄來飄去甚是滑溜。夜無殤沒有下死手,他須得搞清楚狀況,這人到底是敵是友?


    二人鬥了幾十個迴合,精幹官兵漸漸處於下風,他暗自著急,功夫跟著就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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