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梅娘攤兒前的生意很好,與其相對應的,其他賣菜攤位的景象就看著非常淒涼了。連菜葉子都蔫兒了似的。


    兩人是提了兩籃子菜過來的,並不算多,但分量也不小。這麽一會兒時間,菜都快賣完了。


    劉梅娘準備待一會兒就收攤了,明天早上再來賣。


    可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她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喧鬧聲。劉梅娘往聲源處看了看,發現那裏圍著一小群人,一個買菜的大媽和攤主起了爭執。


    “……你這就是黑心!這樣的菜還要賣五文錢就算了,我買了這麽多居然還不給我便宜一點兒,你是怎麽做生意的?”大媽叉著腰指著賣菜的攤主說道。


    那個攤位的攤主是一個刀疤臉的男人,穿著粗布衣服,看起來有點兒兇神惡煞的。平日裏也沒有人敢惹怒他,生怕對方掏出一把刀就捅人。


    其實這也就是大家的臆想而已。


    劉梅娘做市場調研的時候看過那個男人家攤位的蔬菜,比較一般。但是還是要比其他攤主的蔬菜品相好一些,所以即使他看起來兇神惡煞的,還是有人會去他的攤位買東西。


    不過今天劉梅娘提著那兩籃子靈泉水澆灌而生的蔬菜來的時候,男人的蔬菜就被比下去了。


    自然而然的,他今天的生意也很慘淡。


    “我說了,不便宜就是不便宜。你要買就買,不買就走人。”男人嘴裏叼著一根草,含糊不清的說道。


    矮墩墩的大媽被男人這幅無所謂的態度給激怒了,當即就指著地攤上的小白菜說道:“你這小白菜品相差的很,哪兒比得上那家的新鮮水靈?我在你這裏看看菜,是給你麵子,人家都能便宜,你為什麽不能便宜?心可真夠黑的!”


    劉梅娘下意識的抬起頭,往喧鬧處看過去。


    正好就和那個大媽對視了一眼。


    劉梅娘一愣,剛想轉過頭裝作自己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她就看到了那位攤主看著自己沉鬱的眼神。


    而後,那位攤主將嘴巴裏的草根吐了出去,朝劉梅娘的攤位走來。


    這是什麽情況?


    鍋從天上來?


    他要幹什麽?不會是想打我吧?


    不能吧?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和一個女人動手,這也太仗勢欺人了。


    不,那種隻存在於武俠小說裏吧?


    怎麽辦?


    無數句彈幕在劉梅娘的腦海裏滑過。


    她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意不善,也知道這個時候她得趕緊拔腿跑掉。但是鬼使神差的,她愣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你,你想幹什麽?”劉梅娘努力的穩了穩自己的氣息,仰著頭,看著對方,“我告訴你,你可別亂來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頭上三尺有神明。隻要你敢對我做什麽,我絕對會去找衙門告你的狀……”


    刀疤男嗤笑了一聲,“是我要問問你想幹什麽吧?”


    “什麽?”劉梅娘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幹什麽啊?身後還有個一看就知道沒什麽戰鬥力的小叔子……再說了,她不就是賣了點兒菜,這也得罪人了?


    刀疤男彎腰拿起了一顆小白菜,在手裏掂量了兩下,“這菜不錯嘛,看著怪水靈的。難怪他們都喜歡到你這裏來賣菜哦?”


    劉梅娘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所以呢?你自己種不出優良的蔬菜來,就準備來找我的麻煩?”


    這未免也太好笑了。


    “我這個人呢,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刀疤男眯縫兒了一下眼,將手裏的白菜狠狠地朝劉梅娘的耳邊砸了過去,“人若要犯我呢,我必犯人。”


    每一個字都是刀疤男咬著牙說出來的。語氣間是滿滿的威脅。


    頓時,鮮嫩的小白菜就在身後的石頭台階上留下了些許汁水,外表的莖葉也全部都折掉了,沾染上了塵土,看起來怪可憐的。


    劉梅娘心中的火氣蹭一下的就冒起來了,“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今天你也休想善罷甘休!”


    “你是新來的,這不要緊。但是你不能不懂這裏的規矩。”刀疤男一字一頓,“這裏的菜都是賣五文錢一斤,你的蔬菜品相好,我無話可說。但是你不能擾亂這裏的秩序。比如,你賣菜不能給人便宜,哪怕是一文錢,也絕對不可以。”


    “你說什麽?”劉梅娘誇張的“哈”了一聲,幾乎頭都要給氣蒙了。


    劉梅娘簡直不能理解這個人的腦迴路。


    這菜是她在賣,是漲價還是降價都是自己說了算,想賺多少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跟刀疤男一個外人有什麽關係?對方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的?


    “我賣我的菜,礙著你什麽事兒了?”劉梅娘抱臂,絲毫不露怯。


    張季寒站在劉梅娘的身後,看見這場麵忍不住扯了扯劉梅娘的衣角。示意他不要惹這個男人。


    刀疤男他是認識的。不,也不能說認識,是聽過對方的事跡。


    傳說這男人是上過戰場的,但是後來受了傷,就迴到柳河村來了。打架很有一手,在這裏,基本所有不務正業的小混混都聽刀疤男的話。


    不過他也不怎麽惹事。就賣賣菜,維持一下生計。


    劉梅娘對這個刀疤男絲毫沒有印象,她在原主的記憶裏搜尋了一下,也沒找到這個男人的存在。


    不過也不奇怪,畢竟原主隻是一個唯唯諾諾,性子軟的婦道人家,和這樣的人也沾不上半點關係。


    刀疤男深吸了一口氣,“不是礙著我一個人了,而是這條街上所有的菜農。”


    劉梅娘挑了挑眉,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菜都是五文錢一斤,但是你給人讓價。聽起來沒什麽不對,但是換而言之,你這是降價。拉低了我們這兒的菜價水平,這就相當於壞了這裏的規矩。大部分的人都會湧向你的攤位,那我們的呢?我們去哪兒盈利呢?”刀疤男不鹹不淡的說道。


    劉梅娘被噎了一下,“那你們也降價唄。非要抓著我不放幹什麽?”


    “那你有沒有算過成本?”刀疤男說,“你把價錢拉低了,相對的利潤空間就減少了。那我們靠這個維持生計的人可怎麽辦呢?本來也不是每天都能賺得到錢,現在被你一個人這麽一攪和,大家就都賺不到錢了。久而久之,矛盾也就會越來越深。”


    劉梅娘一邊聽刀疤男說,一邊注意著四周。


    這裏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有一大部分都是東大街上的菜農。他們麵色都不太善意。不少人都在議論紛紛。


    張季寒還在背後扯劉梅娘的衣角,劉梅娘伸手將他的手打開了,還瞪了對方一眼。


    劉梅娘抿了抿嘴角,“那你想怎麽樣?”


    “兩種解決方法,要麽你把價格抬上去,要麽你拿上你的這些東西滾蛋。”刀疤男伸出了兩根手指,說道。


    對方的態度相當霸道,周圍的人也都在議論紛紛。


    本來劉梅娘想著就這麽賣菜賺錢,沒想到卻遭遇了滑鐵盧。


    對方給的是兩個選擇,其實就隻有一個而已。就是後者。


    如果劉梅娘現在選擇漲價的話,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遞出去,到時候來她這裏買菜的人也就會少很多,她的攤位會和其他人的一樣不景氣。


    這樣下去,這兩個月如何能將那三十兩銀子還清?


    劉梅娘歎了口氣,隻能選擇後者。


    她和張季寒將東西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


    說不憋屈是不可能的,劉梅娘甚至想找個地板縫兒鑽進去。


    張季寒倒是鬆了口氣,他倒是沒什麽感覺。這種事情張季寒經曆的多了去了。


    以前他在賭場的時候,沒錢還了也就是被人這麽趕出來的。或者說,是被人打出來的。


    他現在也是一樣,沒什麽太大的感覺。甚至賺了點錢還美滋滋的。


    他數著手裏的錢,不禁想到,如果這些錢拿去下注,然後賺幾番。然後再雞生蛋蛋生雞,利滾利。那不是就發家致富了!


    張季寒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無法自拔。


    旁邊的劉梅娘可算是愁掉了頭發。


    這賣菜不行,可拿什麽謀生路啊?


    難不成真要去賣手工藝品?這個年代什麽都缺,就是不缺手工藝人。那東大街上的小玩意兒一個一個的做得好看極了。比劉梅娘在現代的時候看到的還要精致。


    可攤位還是無人問津。


    說明這一行並不賺錢。


    她又種了那麽多菜,這賣不出去,可不就是鐵定了要虧本嗎?


    劉梅娘歎了口氣,轉過頭卻看到了一臉喜相的張季寒。隻需一眼,劉梅娘就知道這人心裏在想什麽了。


    當即往張季寒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少給我想些有的沒的。如果再重蹈覆轍,你就別想我再幫你賺一分錢了。”


    “是……”張季寒捂著胳膊委屈巴巴的。


    兩人在東大街將近花費了一早上的時間,現在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大嫂,我想吃飯了。”張季寒指著街頭的一家酒樓喊道,“這忙活了一上午,我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劉梅娘順著張季寒的手看過去,那是春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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