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自珍重,前路漫漫。”


    澤法言畢,身影漸行漸遠,港口獨留特亞一人,孤影獨立。


    特亞心中滿是羅伊的影子。自他救下奧哈拉難民之舟那一刻起,曾以為有些事物可為,希望悄然滋生。然羅伊竟就此訣別,令他始料未及。彼時此地,二人共訴未來之誌,如今卻隻剩特亞獨對蒼穹,低語問道:“四海何其無情?”


    ......


    啪啪作響,海軍元帥府內,木屑零落,茶杯碎片遍地。空坐於椅上,麵無波瀾,麵對怒火中燒的澤法,沉默以對。畢竟,弟子遭害,此事換作誰,皆難以平息。


    “即使戰死沙場,羅伊仍受天龍人侮辱,你可知我當時心緒?”澤法咬牙切齒,情緒失控,直麵空。


    空任由澤法宣泄,未加阻攔,一旁的卡普亦默然無言。空已遣海軍搜索附近海域,擴圍無果,羅伊犧牲之事實幾近確認。


    見澤法稍緩,空問:“特亞知此事後,可有何異常舉止?”


    “無。”澤法輕歎,搖頭道,“昨日他立於碼頭,直至夜幕降臨方歸。”


    如空所料,但此情此景,無人能預。押送“天上金”本是最安全的任務,海賊即便覬覦,亦需權衡輕重,卻偏偏出了岔子。至今,敵之身份尚不明,空亦頭痛不已。


    忽聞卡普開口:“羅伊久駐香波地群島,莫非是昔日交鋒之海賊所為?”


    聞言,澤法怒火複燃,瞪目低吼:“海賊,皆該千刀萬剮!”


    門扉吱呀開啟。眾人迴首,竟是特亞踏入。他麵色雖無頹唐,憂鬱之色卻難以掩飾。眾人見狀,一時怔住,欲言又止。


    特亞未理眾人,平靜道:“羅伊……請告知我他最後戰鬥之地。”


    “特亞,你……”


    “我無恙,隻是想去看看。”


    空聞言長歎,告知特亞戰鬥之地及詳情,方鬆一口氣。澤法所言不虛,心事傾訴,確能寬慰人心。


    特亞神色依舊平靜,微笑著道謝。他自懷中掏出一盒煙草,笨拙地取出一支含入口中。點燃後,一口吸入,卻被嗆咳不止。眾人見狀,無人打斷,卡普僅苦笑搖頭。


    “我暫離片刻,有事用通訊蟲聯絡。”


    特亞再吸一口,煙頭微光閃爍,吐出一口煙霧,轉身離去。


    特亞走後,良久無人言語。他們寧可見特亞痛哭,也不願見此情景,擔憂其心神。此刻,他們卻無能為力。


    “讓孩子靜一靜吧,他何時開始吸煙了?”


    “因羅伊……”


    澤法輕歎,隨之離去。


    ......


    特亞叼煙,朝港口緩步而行。途中,有人欲與他交談,卻被他人勸阻。特亞雖已褪去初時悲痛,心中卻仍有鬱結。


    “有些事,終究無法改變嗎?若此乃宿命使然。”


    特亞掐滅煙蒂。他並不善吸煙,煙未入肺,僅唇間過煙,隨即吐出。而這盒煙,亦非他所有。


    昨晚歸途,特亞偶遇赤犬。心情不佳的他,見赤犬,以為對方欲再挑戰,煩躁頓生。


    “好啊,這次再找我較量,我定讓你躺進醫院。”


    然令特亞意外,赤犬並非來挑戰。


    “我聽說了羅伊的事,也很驚訝。我來……安慰你,別太難過。”


    赤犬笨拙的安慰,讓特亞愣住,卻也稍感寬慰。尚有人關心,他不可就此消沉。


    “多謝。”


    赤犬擠出一絲勉強的笑,特亞心情稍好。二人並無深仇大恨,僅立場相異,同屬海軍而已。雖未言和,關係卻不再劍拔弩張。


    見特亞無恙,赤犬告辭。特亞見赤犬取煙,亦向他索要一支。赤犬一愣,印象中特亞從不吸煙。未多想,取出一支欲遞,轉念間,握住特亞的手,將整盒煙放入其掌心。


    “我不習慣這煙,你收下吧。”


    言罷,赤犬轉身離去。特亞望其背影,手中煙盒,不禁一笑。


    “岩漿果實擁有者,還隨身帶火,真是個古板的家夥。不過,多謝了。”


    特亞迴神,已至碼頭。一青年軍官走近。


    “特亞中將,空元帥命派一艘戰艦送您前往目的地。”


    “辛苦了,啟程吧。”


    戰艦緩緩離港,此行卻是特亞最不願出海的一次,他寧願一切未曾發生。風起。


    特亞自腰間取出一瓶酒,凝視許久。這是澤法老師最愛,也是羅伊所鍾意的酒。


    歸途,特亞特意買下,原欲與羅伊共享,如今……


    將酒收起,特亞立於船頭,迎風而立。有些事,或許會淡忘,但特亞明白,往後歲月,他將與煙酒為伴,以此銘記未竟之約,激勵自己在這世界堅韌前行,直至夢境終結。


    海浪翻湧,拍打著船舷兩側。


    故曰,海上男子不飲酒,便失諸多樂趣。


    恍惚間,特亞仿佛看見酒館中醉麵微紅的羅伊,遞來一支煙。


    “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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