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所葬之處甚為隱蔽,此刻除了那依然聳立的墓碑之外,墳塋、祭台俱已被掉落一地的紅色楓葉遮掩不見。望著那漫天紅葉飛舞中的一座孤墳,邪陽雙眼漸漸模糊。。。


    “我,冷酷。”


    “我,殘月。”


    “我,邪陽。”


    “我,淩雲。”


    “我,紅楓。”


    “我,晨曦。”


    “我,寒心。”


    “我等七人今日對天起誓:結為異姓兄弟,同心協力,救苦扶危,禍福相依,患難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有違此誓,天地誅之!”


    “三哥,你仗手中‘旭日’之利,克製我‘落葉迴楓劍’,此番比試不能作數。”


    “怎麽?小楓子心中不服?”


    “當然不服!你激出‘旭日’之中‘赤火之精’才將我打敗的。若隻論武學修為,我未必就輸於你。”


    “哈哈哈哈!好!算我理虧,我們再次來過。”


    “老五,你快走!邪教窮兇極惡,若是追來,你我都走不脫了!”


    “三哥不必相勸,即使今日與你一同戰死,我也絕不負上背信棄義之罵名。你難道忘了我兄弟七人結義之時所起的誓言了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


    “三哥務須多言,紅楓隻求今日與你並肩而戰,一同赴死,心中再無遺憾!”


    “老五,我。。。”


    “三哥不必解釋,你我兄弟相知多年,我又怎會不知你的性情?如今你決意與魅影姑娘廝守終生。我也真心祝願你們相親相愛,白頭皆老!”


    “你。。。不怪我嗎?”


    “三哥說哪裏話?情愛之事想來玄妙,情到深處又哪還顧得了雙方派別。你如今與魅影姑娘互生情愫,這是一件喜事,我們兄弟又怎會怪你?再說你為‘聖戰天下’、為‘噬天七靈’付出的太多太多,如今這次放縱心意、率性而為就當是這些年來對你付出的迴報吧!”


    “紅楓。。。”


    “三哥速速離去,莫再拖延!遲了,就來不及了!”


    “。。。”


    “七弟!代我。。。謝。。。謝謝三哥!謝謝他。。。讓我。。。得以解脫。。。”


    “紅楓!。。。”


    此時,風雷之聲已是大作,轉眼之間天際


    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傾瀉而下,將孤墳之前一跪一站的兩人衣衫盡數打濕。


    “三哥,迴去吧!”寒心見暴雨襲來而邪陽依然跪在紅楓墳前一動不動,遂不忍看他過度悲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到。


    邪陽被寒心自迴憶中打斷,身子猛地一震,半響之後才徐徐說道:“寒心,你們怪我嗎?”


    寒心聞言一愣,疑惑的道:“三哥此話何意?”


    邪陽聞言,任那滂沱雨水落在臉上與自責的淚水一同淌下也不在乎,而是重重的歎了口氣道:“哎!都怪我啊!若不是我與那邪教妖女做出天人共憤之事叛離‘聖戰天下’,那玄天又怎會耿耿於懷刁難你們?紅楓又怎會不忍壓迫私自出走?若他沒有離開‘聖戰天下’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都怪我這個無心無肺的自私之人!”說完竟是用手猛錘自己胸口。


    寒心見邪陽竟然自責到了這般地步,忙上前一把將其抱住,淒聲到:“三哥萬莫如此!此時怎能完全歸咎到你身上?以五哥那懶散性子,又怎會甘願屈居那一無是處的玄天之下,終日由他號令?所以離開‘聖戰天下’也是遲早之事,隻不過碰巧撞到了這件事上。五哥有此結果,實乃天命所為,命中注定之事,我等凡人又怎能更改?三哥,你勿需太過內疚!”


    不想邪陽聽到此話,卻是猛的噴出一口鮮血,慘然失笑道:“哈哈。。。哈哈。。。天命?又是天命?憑什麽天命便可害死紅楓?便可將玲兒變作那‘天怨’器靈?便可要我來親手將珍愛之人封入無盡黑暗?既然天命如此無情,我便要逆天而行,來定自己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寒心聽了邪陽這沒頭沒腦的狂妄之言怎不心驚?連忙將他身子扶起道:“三哥!我見你自巫邪山脈迴來之後,便一直言行有異。你與子情姑娘在巫邪山脈究竟遇到何事?能否說與我聽?”


    邪陽聽寒心問來,見此刻並無旁人在場,而寒心又是自己最為親密之人,便是苦笑一聲把那憋在心中兩日的苦水對他原原本本盡數倒了出來。寒心越聽越是心驚,越聽越覺後怕,到了最後也如斜陽一般唉聲歎氣、滿臉愁苦。半晌之後,寒心終似心中波濤有所平複,這才緩緩開口道:“真沒想到,三哥你與幽玲姑娘,還有。。。這等身世!”


    邪陽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道:“無論日後事態如何發展,我也定要保住‘天怨’護玲兒周全!”


    寒心見邪陽意誌堅決,點了點頭道:“嫂子對三哥情真意切,恩愛有加!三哥理應如此!”


    邪陽聽聞寒心所言卻是一愣,萬萬沒有想到寒心得知此事,竟是改口稱幽玲為嫂子了


    。隨即連忙抬頭盯著寒心滿含笑意的雙眼道:“老七,你知我與幽玲身份,竟還支持我一意孤行?”


    寒心聞言,微笑的神情漸漸轉為肅穆道:“天地不仁,萬物芻狗!有多少人不服命運安排卻又無可奈何?三哥得此命數,卻立逆天改命之鴻誌,小弟佩服不已!願助你共抗天命,逆天而行!”


    邪陽聞言心中感慨萬千,將寒心雙肩緊緊抱住,狠狠的點了點頭,卻是並未多說什麽。這就是手足之情,隻需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兄弟之間便可心照不宣、通曉其意;這就是手足之情,隻需一個心念、一個決定,兄弟之間便會肝膽相照、萬死不辭!不管其中對錯與否,兄弟給予的永遠隻會是支持與協助。


    寒心見邪陽吐出積悶於胸的苦水之後,心中已是舒暢許多,遂拍了拍他緊擁著自己的後背說到:“好了三哥,莫再為此事傷懷。所有艱難坎坷,讓我等兄弟一同麵對!雨勢越來越猛,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迴去吧!”


    邪陽聽寒心再度相勸,這才將他放開,吐出一口濁氣道:“話說出來,心中確實好受一些,多謝七弟聆聽。”


    寒心聞言,微笑搖頭並未在意。邪陽見寒心釋懷,又開口道:“好了,我們這便迴去吧!隻是,此間事端切勿向他人提起。”


    寒心聽邪陽叮囑,點了點頭道:“自是如此!”說完便和邪陽又向紅楓墓碑深深一拜,不再拖雙雙運起輕功向天龍寺方向飛馳而去。


    於路無話,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便是站在了天龍寺的門口。此時無盡的黑暗已是再度將九州大地盡數籠罩,不見一絲生氣。因隔日還需長途跋涉,兩人迴寺之後也就未作深聊。匆匆告別之後,便各自迴房整頓休息了。


    邪陽迴到房中,見幽玲仍然坐於桌前,玉手托腮滿懷心事的等著自己,心中大感安慰。輕輕上前自身後將她抱起放於床上,又給她蓋好被子之後,才將今日祭拜紅楓之事以及紅楓與自己往日種種道與她聽。幽玲見邪陽今日與寒心單獨外出所辦之事與自己心中猜測相差無幾,這才有所心安。邪陽將事情說畢,又對幽玲關懷幾句,便覺有所困倦,蓋上被子即是沉沉睡去。


    恍惚中白光耀眼、人影憧憧。那唯美的女子屹立於黑暗虛空,周身流光閃動、華麗雍容。隻不過此刻卻是一臉的悲傷無奈,看著邪陽欲言又止。


    “寂瑤,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麽,你就勿需開口了。我的命不是你等所謂天神可以左右的。你等也休想要我對玲兒做出什麽不義之舉。若神界之人敢對‘天怨’有所覬覦。我邪陽縱然一介凡人,也要立誓與神界永世為敵,不死不休!”邪陽見寂瑤一副躊躇神色,這才當先開口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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