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若仙這般求饒,聲音頗為急切響亮,惹得耳室之中一連走出來了好幾個人。看常若仙神色焦灼跪在月胤塵的身前,紛紛將詫異的目光投向了他。


    月胤塵被眾人目光盯住,頓覺臉色泛紅、尷尬不已,連忙上前抬著常若仙的雙臂將她扶了起來。


    說白了,常若仙也就比月胤塵小了三、兩歲的樣子,此刻早已出落成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模樣。如今被月胤塵抬著雙臂扶起,頓覺自己被他雙手貼著的肌膚之處,酥麻奇癢、恍如觸電,一種奇異感覺油然而生,當下俏臉染霞、貝齒輕咬,麵對眼前這個英朗俊逸的翩翩公子,低聲羞澀道:“師。。。師父,十九年來,除了爹爹之外,還是。。。還是第一次有其他男子,觸碰。。。觸碰仙兒的身子。”


    月胤塵無地自容,匆忙鬆開手臂,咳嗽一聲掩飾著自己的窘迫道:“咳咳,那什麽?咱們言歸正傳!你看啊,若仙!謀害你娘親的蛇妖,已是被一位修為奇高的神秘少年斬殺,你的大仇也算得報了。自此你不用活在仇恨之中,更不用為了複仇去專門習練武學,完全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而我呢,也並非為你娘親出手報仇的恩人,因此你絕無道理跟在我的身邊,隨在我的左右,以此耽誤了你的前程。所以,我們這師徒之間的情份。。。”


    聽月胤塵言下竟有這般意思,常若仙臉上潮紅迅速褪去,再度覆上一抹寒霜,眼眶之中又是汩汩淌下兩行清淚道:“師父,你不讓我學藝,我便無力自保!這一次是蛇妖,下一次便是狼妖、虎妖,與其落在妖怪手中,倒不如我此刻就死於你的麵前,也免得妖怪汙了我一生清白,叫我生不如死!”


    月胤塵看這常若仙三句話不到又要尋死覓活,低聲嘟噥一句:“這世俗界哪有那麽多的妖怪?”


    常若仙似乎沒有聽清,噙著淚水問到:“你。。。你說什麽?”


    月胤塵連連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呃,若仙,你。。。你先別哭。收不收徒的,我們再議,再議好不好啊?”


    先前已是提過,這月胤塵仗劍天下、無所披靡,生來死往也是混不在意,唯獨與女子之間相處一事最是笨拙,更見不得女兒家傷心垂淚的模樣。此刻看到常若仙淚如泉湧,心境已是亂了三分,又聽她言語之中三句不離‘死’字,便再亂了三分,當下語氣便服軟了下來。


    常若仙抹了一把臉上淚水,滿臉嚴肅的說到:“我問你話,你可能如實迴我?”


    看常若仙俏臉之上一絲不苟,容不得半點玩笑,月胤塵鄭重點頭道:“絕對如實!”


    常若仙微微頷首,低聲問到:“若你收我為徒,可會盡心盡職,傾囊相授?”


    月胤塵答到:“即是徒兒,自當傾囊相授!”


    常若仙輕輕點頭,再度發問:“若你收我為徒,我於危難之中,你可會不顧性命,全力施救?”


    月胤塵再次答到:“若收你為徒,我便是你師父。徒兒有難,師父豈能坐視不理、袖手旁觀!哪怕九死一生,也定會將你救出。”


    常若仙嘴角抖動了一下,又發一問到:“若你收我為徒,當有惡人欺我辱我,你可會出手懲戒,替我討迴公道?”


    月胤塵微微皺眉道:“欺辱婦孺之輩,本非善類,何況還是我月胤塵的徒兒!但有此事,月某定當讓那匪類人頭落地,以血恕罪!”


    這一次,常若仙卻是低笑出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是不是認為我說過誰要能幫我手刃仇人,我就跟著他一輩子為奴為婢,就算端茶侍寢也在所不惜!結果到了最後,殺了蛇妖的人不是你,反而是另有其人。所以你覺得我再跟著你的話,反而會讓我受到莫大委屈,也怕我不能真心實意對你!這才借此推諉,不認我這個徒弟了。是不是這樣?”


    月胤塵見自己的心思已是被常若仙洞察秋毫,訥訥開口道:“這。。。這。。。”


    看月胤塵口不能言,常若仙向他跨了一步,而後接著說到:“我再問你,我聽說殺了蛇妖的人與你稱兄道弟,更是給了你莫大好處,是也不是?”


    月胤塵被她這一步逼得有些手足無措,悄無聲息的退了小半步道:“是!”


    可常若仙卻是得理不饒人,再次逼近一步道:“既然他把你當做兄弟,你也應該對他手足情深是不是?”


    見兩人一進一退,已是走到了洞壁之處。花百媚大皺眉頭正要上前,卻被莫覃仟一把拽住,衝她微微搖了搖頭。


    月胤塵無計可施,又退了小半步,但語氣依然堅定道:“是!”


    常若仙眼見他再退一步,便是要將後背貼到洞壁上了。索性猛的跨出一大步,將他逼到緊挨洞壁,這才輕啟朱唇道:“既然你們兄弟情深,本該是他來做的事情,他現在做不到了。是不是應該由你承擔,讓你來做呢?他給了你莫大的好處,你為他辦點微不足道的事情,是不是也算略作報答呢?”


    月胤塵六年之前連挫十多門派,手上沾的血,劍下死的人,自也不在少數。試問何種場麵不曾見過?即便先前麵對那窮兇極惡的蛇妖,明知不敵卻也不曾產生絲毫懼意。但此刻麵對眼前這個比他還要小上三、兩歲的丫頭,他竟是有些害怕了。語氣輕顫道:“你。。。你要做什麽?”


    常若仙神態緊繃、目光決絕,忽而臉色一振,再次對月胤塵跪下道:“我要你代他收我為徒,代他傳我劍術,代他引我踏入修真之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從此鞍前馬後,端茶侍寢,養老送終,徒兒必定盡心竭力,在所不辭!”


    此時此刻的場麵,哪裏像是月胤塵在收徒,倒更像是常若仙在逼他就範!抬頭看了一眼眾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見一眾人等甚至花百媚都沒有上前勸阻的意思。月胤塵暗歎一聲,苦笑道:“咳,那個。。。若仙啊!為師也隻是考驗一下你拜師的決心罷了,並沒有別的意思。以後什麽侍不侍寢的話,萬莫再提!至於養老送終,其實為師也就虛長你兩、三歲的樣子,此事就更是不用你記掛在心了。好了,好了,趕緊起來吧!讓旁人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常若仙終得月胤塵答複,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對他重重一點頭道:“是,師父!”說完便是連忙起身退開幾步,給他讓出了足夠舒展身形的空間來。


    月胤塵長舒了一口氣,仿若如山般的壓力頃刻消失無蹤,就連手心都不自覺的攥出了幾絲冷汗。


    經過這麽一場拜師、收徒的小插曲後,山洞裏麵倒是消停了兩日。這兩日裏,月胤塵又給狄摧城服了一粒‘十味地黃丸’靈藥,他的身體才算是得到了迅速有效的恢複。


    幾人討論之下,都覺得是狄摧城的傷勢拖得太久,這才會讓一粒‘十味地黃丸’的藥效難以應付,不過月胤塵對於這種身外之物從來也不吝嗇。莫說是兩粒藥丸了,隻要狄摧城的傷勢能好,就算是把整瓶藥都吃個幹淨,他也會在所不惜,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如此休整了兩日之後,除了狄摧城的臉色還略帶一絲蒼白外,其他人的體力精神都已恢複如初。此刻蛇妖雖已除去,但清虛藥廬的爛攤子,卻也不能不管。常萬藥見有了月胤塵的靈藥相助,狄摧城的腿傷已然並無大礙。心急火燎便要趕迴清虛藥廬舊址,主持重建藥廬一事。月胤塵理解他的心情,當即也不多做挽留,與他互道一聲珍重,便是擺手由他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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