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物,不同的是,這一次,坐不住的卻不再是江湖上最聲名顯赫的那九個人,而是一直以老成持重、穩如泰山著稱的‘臻雲寺’主持禪枯大師。隻見他將手中那緊緊攥著的一百零八顆佛珠又逐一默默盤了一遍,而後緩緩睜眼,將目光遞向右手席位上坐著的花百媚道:“花施主,那月施主。。。真的答應會來嗎?”


    花百媚被他問的尷尬不已,但還是堅定的答到:“請方丈放心,胤塵弟弟說了會來,便一定會來的,隻是。。。”


    誰知還不待她把話說完,那八方遊龍蕭鐵律便是冷哼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到:“哼!隻是禪枯方丈已經這般問了你八遍,而你也這般迴答了他八遍,但那月胤塵依舊沒來!”


    “你!”


    “你什麽你?難道本幫主說的不對嗎?找個婦道人家傳話,果然毫不靠譜!”蕭鐵律說完,也不給花百媚插言的機會,繼續對禪枯道:“方丈大師,我看這花百媚,根本就沒本事請動那‘承影劍尊’月胤塵。許是礙於麵子,這才哄騙我等,說那月胤塵一定會來。你可不要輕信女流之言,讓諸位同道又是一場白等啊!”


    “蕭鐵律,是不是哄騙爾等,稍後便知!隻是待那胤塵弟弟來了,看你還有沒有狗膽在這說三道四、搬弄是非!”


    “花百媚,本幫主還不知道你的本事嗎?道上傳得好聽,是什麽千麵嬌容,說白了,不就是易容騙人的把戲嗎?臉都不知道哪一張才是真的,這話裏麵,八成也全是假的吧!”


    “蕭。。。”


    “行了!”見二人還要鬥嘴,莫覃仟重重一抖折扇,‘啪!’的一聲擊於掌心道:“禪枯大師,再過一刻可就入夜了。若是您真覺得此番行事沒了那月胤塵不可,不若我等十人一同前去尋他,也好過在此苦等了。不知您意下如何?”


    “這。。。”


    “哎呀,還什麽這呀那的。”瞧禪枯對莫覃仟的提議似乎舉棋不定、難以決斷,唐逐影將架在座椅扶手上的二郎腿繞了半圈重重跺在地上。一臉不耐的接到:“我說禪枯大師,您就別再猶豫了!依我看,這莫覃仟的辦法雖然不是什麽上策,但也好過讓我等眾人再在這裏苦等下去了吧!大師您就行行好,體諒體諒我等心緒,帶我等走上一遭,去會一會那月胤塵可好?”


    看唐逐影說到此處,在座諸人無不點頭讚同。禪枯心中了然,估計再等下去亦是無望了,隻得輕歎一聲道:“哎。。。罷了!既然諸位施主執意如此,老衲自當遵從。時辰不早了,我等這就。。。”


    “來了!”豈料這禪枯的話才說到一半,眾人聽他言下之意也正準備各自起身,依於密室門口而坐的白蘇子便是兩眼放光,突然一臉興奮的叫到:“終究是等到了啊!”


    見他這般表現,雷騰海凝神靜氣聽了半晌,繼而目露疑惑道:“老夫不才,雖在武學修為上沒有多大造詣,但行走江湖這許多年,五道感官的敏銳程度還是有所精進的。可適才凝神感應許久,亦是毫無所覺。不知白少俠是從何得知,那人已經來了的?”


    此刻雷騰海的疑問,又何嚐不是其餘九人的疑問,在座諸人哪一個不是當今武林翹楚,哪一個不在各自領域都屬一等一的存在,那感知周遭氣場變化的能力俱是數一數二、無人能及的。然而如今就連九人之中最為精於此道的唐逐影都未發話,卻讓出道不久的毛頭小子白蘇子出了聲,眾人哪有不奇怪的道理,均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眼見著眾人都是盯向了自己尋求解釋,白蘇子尷尬的搖了搖頭道:“不,不,不是我得知的,而是我的劍得知的,喏,你們看!”說完,便是將手中所持利刃高高舉了起來,讓眾人一睹劍上產生的變化。


    白蘇子的劍自然不是凡品,要深究起來,估計比之當年月胤塵闖蕩江湖時,所使的那柄青鋼劍還要高出不少檔次。更何況,這品相絕佳的利劍,還是白蘇子的師父傳給他的。但凡有傳承的兵器,曆經幾百上千年都在同一門派手中供奉流轉,多數都能開啟靈智,培養出強大的器靈。而白蘇子的劍,當然也不會將這一點遺漏。


    眾目睽睽之下,白蘇子舉過頭頂的靈劍,若一汪秋水般碧綠的刃身之上,恰似顫栗著正蕩開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而數個唿吸之後,那蕩開的漣漪不僅越發激烈了起來,就連劍刃本身,也開始發出一陣陣‘嗡嗡’的轟鳴,就像是在底底呻吟、歎息著什麽。


    而這一刻,密室之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盯向了密室的門,唯有那依舊垂首而坐的童閻羅,用低若未聞的聲音輕輕道了一句:“可算是來了。”


    密室的門是一道厚重隔音的石門,禪枯見眾人反應,也不知道在身下主位的扶手上按了什麽機關,那密不透風的厚重石門,便是自內而外緩緩打開了一道縫隙。


    正主出現,白蘇子手中靈劍,也不曉得是因為懼怕還是因為心安,總而言之是再無半分異樣,戛然而止的恢複了原狀。再看一襲玄色衣裳,負劍於背的月胤塵,默然走入密室之後,卻是對於自己的遲到絲毫沒有半分愧疚,在一眾人等各異的目光中,穩穩坐在了右手最盡頭那張空椅子上。


    “遲都遲了,還擺什麽譜?”


    聽到這般言辭,月胤塵微微偏頭、雙目如劍,將在座諸人挨個掃視了一圈,最後將視線定在了蕭鐵律的臉上:“說我?”


    而被他掃視過的人,表麵上雖然波瀾不驚,實則內心已是驚濤核浪,心下唯一的念頭便是:這月胤塵六年不見,可劍道修為不但沒有荒廢,反而精進的令人發指啊!被他目光所及,就像是被萬千利刃所向,隻怕一個微乎其微的動作,都有可能害得自己落得個千刀萬剮、死無全屍的下場。


    “哪。。。哪敢啊!”此刻被月胤塵雙目死死釘住的蕭鐵律,悔得連腸子都青了!若說當年麵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他還有著提臂一戰的勇氣。那麽如今知道禍從口出的他,麵對那道幾乎能夠把他穿個通透的目光,卻是連從座椅上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種如此接近死亡的恐懼,讓蕭鐵律由衷的產生了一種願意卑躬屈膝的敬意。緊張的垂下眼簾,不敢再去碰觸那道擇人而噬的目光,他艱難的滾動了一下喉頭,卻是再難吐出半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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