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以若坐在老太太的腿上,小小的身體像一隻毛茸茸的貓蜷縮著,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古舊的木箱。


    木箱的表麵已經被時光磨得微微發亮,隱約還能嗅到木材淡淡的清香。


    兩隻小手捧著箱蓋,一張臉滿是好奇與興奮,像發現了某個無價之寶似的,小心翼翼地翻找著箱子裏的各種木雕。


    老太太眯著眼,臉上堆滿了慈祥的笑容。她伸出一隻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雲以若的後背。


    “慢點翻,別把灰弄到臉上了。”


    木雕種類很多,每一件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靈氣。


    最上麵擺著一排形狀各異的小動物,有高高翹著尾巴的貓,也有憨態可掬的小狗。


    甚至還有幾隻展翅欲飛的小鳥,雕工細膩到連羽毛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雲以若興奮地抓起一隻貓,“哇”的一聲喊了出來:“婆婆,這貓好像真的會動誒!


    老太太被她的童言童語逗得直笑。


    “還沒翻到好玩的呢,你再找找,底下還有更厲害的。”


    故意賣了個關子,眉眼間透著幾分得意。


    就在這時,雲以若翻到了一隻木雕——一個手持武器、形態怪異的家夥。


    “婆婆!這個怪怪的,好像是巴爾坦星人!”


    一邊說,一邊把木雕舉得高高的,聲音裏滿是發現新大陸的驚喜。


    又不由得抬頭望著老太太,滿臉期待地問:“那是不是還有奧特曼?”


    老太太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奧特曼啊?早被你葉姐姐丟哪去了。”


    “你葉姐姐小時候鬧著讓我雕了一整套奧特曼,當時可稀罕了,非要抱著去學校炫耀。“


    “結果怎麽樣?迴來就丟了一大半!哈哈哈,那孩子,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聽到這裏,雲以若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著,好像在想象葉姐姐小時候抱著一堆木雕奧特曼到處炫耀的模樣。


    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木箱的深處,還藏著更多的寶貝。雲以若又翻出了幾件精致的木雕。


    一隻爪子正搭在臉上的小狗、一隻仿佛在伸懶腰的小貓,甚至還有一隻趴在樹枝上的小鬆鼠。


    它們每一件都小巧得隻有手指大小,卻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會活過來一般。


    “婆婆,你真厲害!怎麽能雕得這麽像啊?”


    雲以若一邊擺弄著那些木雕,一邊繼續問道。


    “這些小動物你是怎麽想到的?它們都好像真的有靈魂一樣!”


    婆婆微微一笑,從雲以若的小手裏接過一隻木雕,輕輕撫摸著,目光中透出些許懷念。


    “這些啊,都是我年輕的時候,跟你伯伯在村裏住時看到的。”


    “村裏?”雲以若歪著頭,似懂非懂地問,“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嗎?”


    “是啊,很遠很遠。”


    老太太點點頭,聲音像是被記憶染上了溫柔。“


    那時候,村子後頭有一大片山林。


    每天清晨,都能聽到鳥兒在枝頭唱歌,樹林裏還有小狐狸、小鬆鼠偶爾跑過,膽大的會停下來瞧瞧我們。


    你伯伯總愛帶著我去林子裏散步,說是散步,其實是去找靈感。


    “他說,萬物都有它的樣子,隻要用心去看,就能把它們刻在心裏,再刻到木頭上。”


    “伯伯也會雕這些嗎?”雲以若好奇地眨巴著眼睛,手指輕輕戳了戳那隻小貓的尾巴。


    老太太聞言,抬頭望了望窗外,像是在迴憶什麽,輕輕歎了一口氣。


    “會啊,你伯伯比我厲害多了。”


    “他雕的東西,連我都覺得它們會動。”


    “他還教了我很多,怎麽用木頭的紋理,怎麽讓雕出來的動物有靈氣。”


    “不過啊……”她頓了頓,眼神有些失落,“後來他身體不好,就沒再雕了。”


    雲以若聽得入了迷,小臉上滿是向往。


    “那伯伯雕的木頭小動物,是不是比這些還要厲害?”


    老太太笑了笑,伸手輕輕刮了一下雲以若的鼻子。


    “有多厲害你自己去翻翻就知道了。”


    “伯伯的木雕都在這箱子最底下呢。”


    聽到這話,雲以若頓時像被點燃了一樣,急急忙忙地撥開一層又一層的木雕。


    隨著箱子裏的寶貝一點點顯露出來,木雕的樣式也越來越奇特,有的像是村裏的農具,有的像是山林裏的小屋。


    甚至還有一座巴掌大的橋,上麵雕刻著微小的人影,正在橋上悠然自得地釣魚。


    “哇——!”雲以若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終於從箱子底部翻出了一件與眾不同的木雕。


    那是一頭昂首的鹿,長長的鹿角盤旋而上,身上的肌理仿佛真的藏著一層柔軟的毛發。


    最令人驚奇的是鹿的眼睛,竟像是帶著一抹暖意,凝視著手中的雲以若,仿佛在問:“你是誰?”


    “婆婆!”雲以若興奮地高喊,“這隻鹿好漂亮,它的眼睛真的像真的一樣!”


    老太太微微一愣,隨即緩緩接過那隻鹿木雕,手指輕輕摩挲著它的身體,目光中帶著溫柔與感慨。


    “這是你伯伯最後一次動刀時雕的。”


    “那時候,他的手已經有些抖了,但他說,想把他心裏最美的鹿留下來。看這眼睛啊,他說,它藏著我們的家。”


    雲以若聽得似懂非懂,抱著老太太的手臂,抬頭問:“家?鹿的眼睛裏還能藏家?”


    老太太低頭笑了笑:“是啊,這不是普通的鹿,它是我們心裏的‘靈鹿’。”


    “我們離開村子以後,它一直在提醒我們,無論走多遠,心裏都要記得家在哪裏。”


    雲以若聽完,呆呆地望著那隻鹿木雕,似乎透過它看到了某個遙遠而溫暖的地方。


    過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將那隻鹿重新放迴木箱的最底層,用手輕輕拍了拍箱蓋,像是在護著一件無價的寶藏。


    “婆婆,我以後也想學雕木頭,可以嗎?”她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老太太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當然可以啊。”


    “等你長大了,婆婆教你,讓你也能把心裏的東西刻出來,留給你未來的小寶貝。”


    雲以若點了點頭,臉上滿是堅定,小手再次抱緊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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