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隱隱於市。


    沒想到這個的士司機還是個飆車高手。


    靜之有些想吐,但是焦急的心壓過了生理上的惡心。


    車輛在一個岔路口左拐後,成功的和那輛黑車並駕齊驅。


    黑車在左車道,的士在右車道,靜之和程鷹中間隔了個司機。


    風聲很大,她怕程鷹聽不到,於是拍拍司機的大腿,“超車挪到他左邊去!”


    司機一路上那條右腿都快被她拍淤青了,無奈歎口氣,降下全部車窗朝左一看。


    他瞬間驚得瞪大眼,雙臂僵直,緊緊把住方向盤,大著舌頭說:


    “炸,炸,炸彈啊!姑奶奶你別玩我了,我,我把錢還你!我,我要走了!”


    “求你!你挪到左邊去,他先炸死的,也隻會是我!”


    靜之哀切的說著,一雙眸子盛滿了淚水和無盡的恐慌。


    司機靠得太近,隻瞄她一眼,早已閱遍人情世故的心,猛的一酸


    “你……唉……之前你追的就是這輛車,這輛車常去那些不正經的地方,我遇到過好幾次,上麵那人估計也不是啥好人,妹子你又何必糾纏呢?”


    靜之抖著手遞過去一遝鈔票,“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點,你挪個位置,我有話和他說!”


    “這不是錢的事兒。”


    又是一遝鈔票,放在他身邊的水杯凹槽處,“我求你了!”


    “……算了。”司機硬著頭皮說:“隻要他有點火的跡象,我tm立馬加速,麻煩您聊快一點!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怕死得很。”


    媽的,當司機太危險了。


    幹完這一票,他要迴老家收收驚。


    靜之對他千恩萬謝。


    程鷹估計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已然開始慢慢加速。


    司機嘖一聲,低聲嘀咕一句,那車也違規改裝過。


    靜之皺眉問他到底行不行。


    司機一挑眉,撥動一根他從未用過的調杆。


    車屁股的兩個排氣管甚至迸濺出火花,空氣微微扭曲一瞬,的士噌的一下竄到黑車前麵去。


    一個順滑的並道後,程鷹無奈之下,隻能降下速度,挪到右車道。


    他隻是想跟孔三同歸於盡而已,並不想一頭創死靜之。


    “阿鷹!你tm給我停車!你死了,我怎麽辦?!”


    “這件事本就是林威的錯!不關你事,你千萬別犯傻!”


    她淒厲的喊叫聲夾雜在風中,被掩埋了不少音量。


    但兩車並列行駛,隻隔了兩三米,程鷹還是一字不落的聽到了。


    他枯寂的雙眼輕輕瞥向靜之,眼裏全是沒留任何後路的堅定決心。


    車窗慢慢升上去,靜之開始慌了。


    她圈著嘴巴,朝對麵呐喊,從好好規勸,到歇斯底裏,喊到嗓子都啞了,對麵隻往車窗上拍了半張倉促撕下來的紙條。


    【我從不悔自己做過的所有事】


    【包括依玲的事,包括我現在正在做的事】


    【你走】


    “我不走!你混蛋!!”


    “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殺了在場所有人!”


    她此時癲狂的樣子,看著挺像能幹出這種事情,司機大氣不敢喘一聲,慢慢踩了刹車,他緊著嗓子小聲搭話:


    “那,那什麽……大姐,大姐大……你,你下車吧,到地兒了。”


    說話間,他就瞅了一眼窗外。


    沒想到外麵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這是個廢棄的修車廠,廠子外空地很大,此時卻因為圍滿了車,而顯得有些逼仄。


    左邊一夥人全穿著警服。


    站著的,蹲著的,躲在車後麵的,沒一個不舉著槍的。


    右邊也一樣,手上全都是各種槍支器械,隻不過大金鏈子小手表都戴著,看起來都像是純混社會的黑道人士。


    本想下車躲靜之的司機,這時手一拉調節靠背的操縱杆,徹底躺平。


    “我說大,大,大姐……這裏在火拚,你也上趕著來啊?!”


    靜之冷著臉,捏緊魔方,開門走出去。


    腳踏上冰涼的水泥地時,靜之此刻才發現,她跑得急,竟是連雙鞋都忘了穿。


    廠裏傳來陣陣打鬥聲。


    孔三舉著個大喇叭在外頭勸:


    “林威,你就算把鍾敖打死,也隻是罪加一等,你束手就擒吧!”


    廠裏傳來林威的怒吼:“m!他玩我的女朋友!我憑什麽就不能打他?!”


    孔三一時語塞。


    這他還真沒想到,誰又知道這兩個逃亡的人還能看對眼了呢?


    他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抬起喇叭剛要喊。


    哢嗒一聲。


    黑車的門開了。


    剛剛靜之下車,他沒在意。


    和車上的程鷹一個照麵,他的心猛的一跳。


    他了解程鷹,不過是為了兄弟情,想來換他老大進去坐牢而已,並不是想真的炸死他們。


    孔三歎了口氣,剛抬起右手,想叫樓上的狙擊手別管程鷹。


    怎知狙擊手還以為他下了命令,注意保持警戒。


    頭頂紅光乍現,剛要下車的程鷹似有所感,突然轉頭看向狙擊手的位置。


    樓上趴著好幾個狙擊手。


    靜之走過來的話,鐵定會受傷。


    程鷹趕緊伸手,朝快摸到他旁邊的靜之猛的往後一推。


    太陽光下,一道銀灰的光芒呈拋物線,丟向他的位置。


    快要落下的東西,卻不及擦過空氣,並列而來的兩顆子彈來得快。


    “哢嚓!”


    擋風玻璃破了個眼,血花迸濺。


    快落進車廂裏的魔方被鏘的一聲擊落在地,滾落到靜之腳下。


    她白著臉,強撐著腿軟的腳,兩步跑過去。


    看清他狀況的時候,靜之身子晃了晃,隻覺得頭暈目眩,耳鳴得厲害,再也聽不清孔三在那裏狗叫什麽了。


    時間仿佛放慢了速度。


    血滴下的聲音分外刺耳。


    她的眼睛紅得嚇人,“……阿,阿鷹……小啞巴……你別嚇我……”


    正中腦門的子彈已然穿透椅座,程鷹的瞳孔開始渙散,嘴邊卻慢慢扯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是啊,他是小啞巴。


    連死的時候,都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


    唉……罷了。


    閉眼的前一秒,懸在空中的手,隻來得及朝靜之凹下中指和無名指,還未比完全那個手勢。


    便砰的一下,落在腿上。


    車內血腥味漸濃,靜之卻仿佛正在經曆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呆呆的站在駕駛座旁邊,仿佛魂在刹那之間跟著一起丟了……


    “誰他媽放的槍?!!!”


    “我們交手這麽多年,你們tm看他打中過我嗎?!!!”


    孔三鐵青著臉跑過來,看到程鷹氣絕的樣子,忍不住又對著樓頂的狙擊手破口大罵:


    “我剛剛不是舉手示意了嗎?!誰tm放的冷槍?!”


    “嗬,孔大所長這時候才來教訓屬下,是不是有些晚了。”


    靜之把程鷹從車裏抱出來,聲音冷得能掉冰渣。


    在場沒一個人不看她的。


    主要是目前的情況有些詭異。


    她及腰的頭發突然極速增長,黑發從發根處開始變白,眨眼間,如瀑的白發洋洋灑灑,在她身後無風自動。


    金童在她受到極大刺激,搖搖欲墜的識海裏戰戰兢兢的。


    有一種人,表麵上看著挺冷靜,其實他已經瘋了。


    金童覺得現在的靜之就是這種狀態。


    【姐姐!你,你也別犯傻,殺人會造業,你……】


    “噗……”


    沒等金童勸完,一道白色的爪光極速飛向二樓,剛剛放冷槍的警察捂著脖間被切斷的大動脈,到死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招數。


    天道戰戰兢兢的抬起手中的雷公錘,看向麵無表情的林風,“神,神君……她暴露了,而且殺了人,我……我有理由給她天罰的……”


    林風微微眯下眼,掌心白光乍現,大有一副天道敢劈靜之,他林風就敢打天道的架勢。


    天道腿一軟,索性坐在雲上撒潑,“那你說怎麽辦?我看她是瘋了!”


    “你自己看,又殺一個。”


    “哦,這次殺了一排,耳朵尾巴都露出來了,您再不做決定,我看在場所有的人都得死!”


    林風低頭看向渾身浴血,仿佛從地獄裏爬上來的靜之,猛的蹙緊眉頭。


    “重啟。”


    天道偷瞄他一眼,摳摳搜搜的別過臉,看向底下布滿血腥味的人間地獄。


    “您自己重啟,我……我上次被您打完,骨頭都快散架了,如今所剩的能量不足以重啟一個小世界了。”


    “靜之姐!你是瘋了嗎?殺鷹哥的,是對麵的警察,你殺我小弟幹什麽?!”


    胖子看著麵無表情,指尖還在滴血的靜之,腿肚子忍不住直打顫。


    這……他靜之姐,原來是貓妖嗎?


    ……


    黑灰色的業報,已然纏繞在靜之身旁,正在侵襲她的識海,令她頭疼欲裂。


    聽到麵前有聒噪的聲音發出,她揮出一條尾巴,緊緊勒住胖子的脖子往上提。


    胖子額頭青筋暴起,手機掉在地上,隻覺得頸骨被勒得嘎嘣作響。


    “放……咳……放過我……”


    “林女士,你已犯了數重殺人罪,襲警罪,再不放開他,我就開槍了。”


    靜之頭一歪,看向孔三的方向,突然嘴角一勾,眼裏已經染滿黑暗和惡意。


    她五指成爪,隔空把他提起來:


    “叫叫叫……吵死了……”


    “別吵醒阿鷹……”


    “誰再說話,我就殺誰……”


    “我喜歡……安安靜靜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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