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雙雙被送入精神病院的草廬和靜之就聽到耳邊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人在低聲交談。


    交談聲中不時夾雜著幾聲怪叫。


    正是這幾聲拔高音量的怪叫徹底把二人吵醒。


    “威~武~!”


    “安靜!安靜!”


    靜之一睜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對麵三個戴著法官卷發的神經病。


    之所以認為他們是神經病,那是因為他們此時統一著裝藍色病號服,最右側一人頭頂甚至都不是卷發,是灰色的拖把頭。


    他們桌上的銘牌甚至都是手寫,中間法官的名字上甚至被塗鴉了一把卡通小錘子。


    旁邊還坐著十幾名圍觀群眾。


    群眾看起來也是顛顛的。


    有在室內撐傘,嘴裏直叨咕我是個蘑菇的;有自己跟自己石頭剪刀布的;甚至還有一人往自己身上搭一塊藍色條紋床單,嘴裏直嚷嚷著“朕的大清還沒亡,你們休想騙我!”


    靜之微微蹙起眉頭,想捏兩把脹痛的眉心,卻發現手動彈不得。


    她低頭一看,完了。


    她什麽時候也穿上病號服了,還是神經病特有的拘束衣。


    兩手被長長的袖子交叉綁著掩在身後,兩腳被固定在椅子上。


    “唔唔!!!”


    捏媽,誰往老子嘴上貼膠布的!


    她劇烈掙紮的舉動,讓椅背咯吱作響。


    精神病院的椅子質量就是好,都這樣了,還不散架。


    然而這咯吱響的動靜,直接讓對麵一眾癲人嚇得後仰身子。


    “老老大,她不會跳起來打我們吧?”


    “笨蛋,要叫我法官大人!”看起來有些睿智的“法官”朝他的副手揚了揚下巴,“把他拖出去擊斃一百次!”


    “哦。”


    副手依言拖走裝土匪小弟的男人,站在一旁“biu”了幾下,撓著腦門疑惑發問:


    “大人,我打幾下了?”


    “法官”無語,隻是一味的翻白眼,“你癡線的嗎?”


    副手無辜對手指,“大人,我就是神經病啊,今早藥還沒吃。”


    靜之憋笑憋得都快翻白眼。


    奈何嘴上一塊白膠布實在粘得緊,她連咧一下嘴角都做不到。


    “好了好了!”“法官”拿起藍色拖鞋當法槌,啪啪打了兩下桌麵,一臉嚴肅的用拖鞋指著掙紮不斷的兩人。


    “聽說你們兩個是電影武行,罪名是擾亂劇組拍攝進度,還意圖傷害男演員,你們認不認罪?”


    靜之驚得瞪大雙眼。


    認個錘子。


    要認也不是在這兒認。


    不是,她怎麽被帶偏了?


    她沒罪!


    一來就昏了,她哪裏有空傷害什麽男演員。


    “唔唔唔!”


    身邊的人唔唔叫了一聲,引起了靜之的注意。


    她身子一僵,這才記得在時空亂流裏見到那個極像朱九的古人。


    “……”


    “……”


    麵麵相覷。


    草廬一臉疑惑加迷茫,眼裏又有幾分歉意。


    靜之憋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阿九也有這麽一天。


    她好想笑,卻笑不出來。


    此時的草廬,梳得整齊的發髻四散開來,鬢角和額前的碎發整個炸開,再搭上他留的半白胡須,還有他那無辜迷茫的眼神,活脫脫就像是一隻流浪中的潦草小狗。


    草廬(⊙_☉):她怎麽流眼淚了,難道是他給她撞傷了?


    草廬邊唔唔叫,邊扭動著身體。


    “法官”剛想說什麽,緊閉的病房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驚唿。


    “魔女來啦!魔女來啦!!”


    屋內這群人,包括法官本人,瞬間潰散,各個道具一丟,衝迴自己病床上,拉了被子罩住自己的頭。


    室內安靜到隻有“蘑菇”在碎碎念的聲音。


    寂靜的走廊裏傳來不緊不慢的高跟鞋行走聲。


    草廬神經緊繃,兩眼銳利,直盯房門底下不斷接近的黑影。


    剛剛外頭的人叫魔女,他清楚聽到了。


    難道是剛與他交過手的妖姬?


    她也被天門吸進來了?


    “哢嗒。”


    輕微的開門聲讓探頭查看的癲佬們又把頭縮了迴去。


    來人是位身材高挑,容貌姝麗的女人。


    長裙加襯衫,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款式被她穿出了不一樣的風采。


    簡簡單單的編發把她光潔的額頭和姣好的臉型都露出來了。


    恰到好處的平眉,搭上仿佛含著煙波的淺褐色眸子,又別一股清冷感。


    靜之怔怔的看著她,隻覺得她是自己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滴。”


    隨著女人的走近,靜之手腕上的表突兀的響了一聲。


    她瞬間迴神,並朝隔壁依舊一臉警惕的草廬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


    對不起,阿九,她太俊了。


    為了那張被女媧精雕細琢過的臉狠狠心動一下,你不會怪我吧?


    女人走過來,皺著眉輕輕將靜之嘴巴上的膠布扣起一個小角。


    “醫護給你粘的?都說過不要那麽粗暴了,真是的。”


    靜之望著在麵前放大的美麗容顏,手表又滴了一聲。


    她緩緩閉上眼,心裏開始不斷懺悔。


    懺悔沒兩下,又睜眼盯著女人瞧。


    對不起,阿九,她靠太近了,我的靈魂,它被動出軌了。


    我的眼睛,好像也不聽使喚了。


    在gigi麵前,這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何嚐不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如緞麵一般的柔順白發被胡亂紮進禁錮帶裏繃著,兩條細細的劍眉輕蹙,一雙烏溜溜,還微微上翹的橢圓形貓瞳此時微微泛著光,有些失神的盯著她。


    gigi抿起嘴唇,輕笑一聲。


    “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眼神挪到隔壁位置上的草廬時,他眼裏的警惕又讓她感到疑惑。


    她還沒來得及給他做心理測試,他警惕個什麽勁兒。


    這兩個人,果然都怪怪的。


    膠布被撕開的一刹那,靜之立馬扭頭跟草廬說:


    “對不起,我保證我的表以後隻為你響,剛剛是個意外。”


    草廬一臉懵逼,什麽表?


    而且,該是他向她道歉來著的。


    於是gigi一揭開他嘴上的膠布後,草廬微微側身,向靜之頷首, “是草廬不是,拖累姑娘了。”


    作為心理醫生的gigi,環著胸托著下巴,也不說話,就這般靜靜地看著這兩人互相頷首道歉。


    果然,這倆…還是有點毛病在身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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