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之也不會布什麽陣,林九叫她把紅線牽到哪她就牽到哪。


    林九不僅定了方向,還定了距離,等她站定位置,他和秋生拿一個個木樁捆住紅線往下釘。


    三人一陣忙活,十幾分鍾後,靜之擦著汗抬頭一看。


    饒是不懂陣法的她,也知道林九就地布了個八卦的圖案出來。


    最中心是個像司母戊鼎的東西,八個方向各突出八個獸頭,每根紅線的起始端一一牽在這些獸頭上。


    老規矩,林九焚符念咒。


    老情況,靜之秋生打鬧。


    林九嘖了一聲,一個白眼過去,兩人立刻乖乖站好。


    林九把符往鼎裏一丟。


    剛一燒完,某個獸頭的口部突然出現一顆珠子沿著紅線滑落,還自帶拐彎的,直直朝東南方向滑去。


    林九小心避開紅線,快步跟了上去,那珠子滑到一定距離停住。


    在八卦圈外圍,心係事情進展的石大富趕緊追了過去觀看。


    林九仿佛要秀他一把,側過身子讓石大富看清他的動作。


    他半蹲下來,撚起停住的珠子朝地上用力一彈。


    那顆珠子迴彈之時,底下竟凝結出一滴剔透的水珠。


    靜之伸出食指,挑起那滴水珠細看,又低頭翻了兩下地麵幹涸的黃土。


    這幾天沒下雨,這個位置幹得都要皴裂了,哪來的水?


    “怎麽會有水?”


    “迴去再跟你解釋。”林九朝靜之笑了笑,又朝秋生招手,“最後一根釘在這兒。”


    說罷,拿出手帕仔仔細細擦幹淨她手指上的黃土,這才轉頭朝跟在他屁股後麵等待結果的石大富說:


    “就剛剛那地兒,你找人往下挖就行。”


    石大富剛剛真真切切看到那滴無中生有的水了,直接被林九秀了一臉。


    這時他臉上的表情更是帶上了幾分尊重和敬畏


    畢竟,聽人家誇一百句,不如親眼所見來得更加震撼。


    林九這人,是有真本事的。


    “九叔,快午時了,鄙人在寒舍已備好飯菜,先吃個飯再走吧,挖井的事兒交給我,我吩咐人來做。”


    林九沒有上別人家吃飯的習慣。


    但是一想到他家那條狗的事兒還需要確認一下,於是點頭答應。


    “勞您費心了,走吧。”


    石大富連忙擺手說不費心不費心。


    他暗暗頷首。


    瞧,人家有本事就算了,還有禮貌,這怎麽不比他表叔好啊。


    他迴頭朝在樹蔭底下乘涼的石成喚道:


    “成兒,去村公所叫保安隊的人上來挖井!”


    石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沒有直接答應,反而一臉猶豫,“爹,我怕我叫不動他們,你也知道阿威這個人,他--”


    石大富嘖了一聲,說:“嗐呀,動動腦子,你就說是我說的,跟他們說,想喝水用水就得出人出力,不然就一起喝屍水去吧!”


    “哦!”


    ……


    一行人見好不容易解決了一件事兒,皆放鬆了點心情,有說有笑的往山下走。


    就在這時,樹林裏突然揚起一陣妖風,樹葉唰唰作響。


    眾多飛鳥紛紛竄逃飛向天際。


    這場景有些熟悉。


    靜之一下就想到了任老太爺出棺那日。


    她有些擔憂的轉頭問林九,“你剛剛找的位置,底下沒有墓吧?”


    林九拍了拍她的手,笑著搖頭,“害怕了?這地方是石家村公共的風水寶地,是不會讓人在這兒修建墓地的。”


    靜之反握住他溫熱的手,心神稍定,“既然你這麽說,那應該沒問題嘍。”


    那群鳥,應該是巧合吧。


    林九看著那隻正揩他油,暗戳戳十指相扣的手,突然有些不知道,她是真怕,還是故意找個理由要牽著他…


    她仿佛變成了他肚子裏的蛔蟲,轉頭一臉正經說:“我是真擔心,真害怕。”


    林九:但凡你臉上有一分害怕,我就信了。


    他舉起被叉開扣得死緊的五指,“是嗎?”


    “是!!”靜之眼神堅定得像是要入黨,她堅定點頭,堅定的牽著他的手,堅定的朝山下走。


    林九看著她充滿正氣的側臉,心想有這分正氣在,她還怕個球的僵屍鬼怪。


    秋生今早帶來的家夥什都用上了,這會兒他兩手空空,一身輕鬆。


    於是隨意拔了路邊的一根狗尾巴草叼住,環著胸,一臉壞笑的調侃道:


    “哎呀師父,你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你就說你開不開心吧!”


    林九:“……多嘴。”


    ……


    剛走到石大富家院門口,紛雜的腳步聲和陌生人的味道,好像激怒了裏麵那條瘋狂的狗子。


    院門雖緊閉著,靜之也能聽到裏頭那鐵鎖鏈不斷掙動發出的叮鈴響,還有那狗由喉嚨底發出的恐嚇低吼。


    石大富有些尷尬朝眾人一笑,“狗栓著呢,別怕,我們繞遠一點走就行。”


    林九下意識緊緊迴扣住靜之的手,把她往自己身後藏了藏,這才抬腳跟上石大富的步伐。


    門剛一打開,一股厲風撲麵而來。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況,幾人分兩頭散開。


    林九一個偏頭,還是躲不及被樹枝的枝椏刮傷了臉,血珠一下就沁了出來。


    靜之定睛一看,原來是那條狗子。


    它鎖鏈的尾端還拖著石大富家那棵歪脖子樹。


    有些分量的樹限製了它的行動,但黑狗仍然不斷刨動著前爪,對流了血的林九窮追不舍。


    大家想過去幫忙,那棵橫亙在眾人眼前的樹卻阻礙了他們的視線和行動。


    不過,就一條狗而已,林九跟靜之都沒在怕的。


    靜之放出靈獸的威壓,意圖讓狗知難而退。


    然而狗子已經是瘋掉的狗子了,隻停了短短一秒,就流著口水吠著,更加瘋狂的猛撲上來。


    靜之有些驚訝,她這招對所有比她等級低的野獸都是百試百靈的,更別說區區一家犬。


    看來這狗是真變異了。


    林九跟靜之連連後退的同時,也甩出去一張符紙貼在它身上。


    如果是中了屍毒,那這符怎麽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讓林九沒想到的是,定身符一點用都沒,狗都要把他倆攆進人家家裏了。


    看著屋裏頭麵露驚恐的村長老婆,林九和靜之不約而同一個轉身,引著狗跑出院子。


    然後趁著它跑到空地上時,林九使出了物理手段--放火。


    經過了之前幾次抓屍事件,對付這種變異類的生物,林九悟到了一個道理。


    與其費勁兒與之廝打,不如放一把火來得快。


    那樹估計已經被那條狗早早撅斷了根,枝椏幹枯,樹葉失去了水分滋養,遇火就燃。


    隨著一張火符落下,火轟的一聲升起,黑狗淒厲的嚎叫聲瞬間響徹整個寧靜的村莊。


    “哎呦,村長家著火了?”


    “那條狗怎麽叫這麽慘?”


    “嗐,早該殺了,不是我殘忍,它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瘋,誰家狗瘋了是越瘋肌肉越結實的。”


    “老天爺啊,我剛剛看到了,大富家的樹被它整根拔起來拖著走了,幸虧九叔及時趕到,不然我家二丫剛剛可還在外頭玩呢,不行,我得出去找人去!”


    “也是,我也去!都中午了,我家狗蛋怎麽還不迴來吃飯?”


    圍觀的眾人紛紛散開,各自找娃去了。


    ……


    林九和靜之一人一頭,製著狗不讓它跑到人家農田裏或房屋裏,等到它實在跑不動了,和身後的樹一起變成一團灰燼時,二人才微微喘著氣停下周旋的腳步。


    靜之:“這啥狗啊,體力這麽好。”


    林九則是走到石大富麵前說了聲抱歉。


    石大富歎了口氣,搖頭道:


    “是我一時心軟,險些害了你們,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林九迴頭看著那團灰燼和埋在木炭裏燒紅的鐵鏈子,眉頭漸漸皺起。


    狗都這樣了,成群結隊能飛的蝙蝠豈不是更厲害?


    他迴首朝石大富告別,“村長,飯就不吃了,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處理,我們先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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