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港口燈火通明,黑色鱗片的銜尾蛇標誌隨處可見。


    著陸後,路信鬆手,放開兩人的脖子。


    窒息感消失,兩人當即捂著脖子,大口大口唿吸起來。


    “你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鴆國?”夏靈默默遠離路信,即便知道這樣做沒有多大用處,但身體還是忍不住。


    在今年度已經有船進入迷霧海的情況下,他們也不確定乘坐的遊輪是否會再次進入迷霧海,購買船票,本身就是鋌而走險的無奈決定。


    他們想過,如果這次遊輪之旅是正常航行的話,等到遊玩歸來,就去馭鬼局自首,若是在異國他鄉被發現詛咒,他們沒有被及時殺死,至少可以讓祖國少點損失。


    但當真正站到鴆國的土地上時,兩人孤注一擲的決心卻悄然瓦解,隨之而來的,是深深地茫然。


    他們有些想不起當時的心情,甚至不理解做出乘船決定的原因。


    “是你?難道是你?”夏靈轉頭看向一臉平靜的路信,後知後覺,“是你想要我們來!”


    “飯可以亂吃,但話不能亂說,你這樣憑空汙人清白,是會遭雷劈的。”路信一直盯著各個銜尾蛇標誌,它們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會轉動起來。


    “姐,別說了。”夏越趕忙上前捂住了夏靈的嘴,都到這個份上了,說這種話除了會激怒眼前的馭鬼者外,沒有一點好處。


    而且嚴格說起來,他們也不是一點錯都沒了。


    在知道倒計時已經屬於絕對會死的詛咒前提下,如果他們能更早下定決心,也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


    責任比例的劃分,他覺得雙方各擔一半比較合適


    “我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但看你們的誤解有點大,我就必須多說兩句了。”路信不想在兩人身上浪費時間,也不打算對他們出手,畢竟他們的身份有些特殊,可能對烏蘭祭有特殊貢獻,“說實話,我覺得你們很礙事,如果你們早點做出利於社會穩定的決定,也不會讓它找到可乘之機。”


    “按照原來的安排,我一開始就應該出現在這座島,並且位置還是在目標附近,因為你們,我不僅出現在了城市裏,還在無聊的遊輪上浪費了為數不多的時間。”


    “雖然這期間我查到了鴆國大量公開情報,但沒有這些情報,我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到了這裏多找幾個人、或者幾個鬼問,總能問出點更有意義的情報。”


    “你們的存在,除了給我添麻煩以外。簡直一無是處,不過,我也理解你們想活下去的心理,自私這種事,算是人之常情,大方承認就行,我又不會逮著這一點教訓你們。”


    “說了這麽多,中心思想你們應該能提煉出來吧?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腦補是病,得治。”


    路信走到夏越身邊,用手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座島上,應該會有人或鬼來給你們免費治療,你們就好好期待吧。”


    給兩人下詛咒的鬼費了那麽大勁把人找來鴆國,想必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來看望他們,作為一個善解人意的人,路信必然是不會打擾別人敘舊。


    鴆國是一個小國,國民經濟情況也不容樂觀,港口修建得不大,無法停靠大型船隻,也沒有錯綜複雜的道路,一眼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直接走過兩人,路信快步離開了港口。


    徹底離開港口前,他迴頭看了一眼,兩人背對著他,遙望著正在離開的遊輪。


    看樣子是想迴去。


    如果他前麵的猜測為真,那麽就算真迴到遊輪,還是會再次登島,隻不過那時候,登島的人數,就不是2了。


    對兩人的選擇不做評價,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這座城市。


    做足了無關緊要的功課,他知道眼前的城市名為蘇卡城,是第三個分祭台所在的城市,也是鴆國的經濟中心。


    即便是經濟中心,蘇卡城內的建築也多是六層樓或八層樓的矮樓,高樓屈指可數,最高的也僅僅隻有十九層。


    試著展開鬼域,倒是沒有感受到阻力,但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並沒有感覺到鬼域的存在。


    一般而言,一個有鬼域的人在進入其他鬼域的時候,就算鬼域主人不做幹涉,也會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覺。


    進來的時候沒感覺到異常,他就懷有疑惑,現在鬼域展開,結果隻展開了空氣,他才放心。


    鴆國並不是沒被鬼域籠罩,而是鬼域的主人實力過於強大,導致祈願鬼的鬼域失效,別說展開了,連最基本的護身功能都做不到。


    但在進一步的感應之下,那股疑惑又上來了。


    鬼域放不出來,鬼域裏的鬼卻能放出來。


    用引路鬼繼續試了下,發現鬼的能力也能正常使用。


    壓下疑惑,他開始在街上尋找人或鬼。


    居民樓和路邊的商鋪,大部分都關著燈,找了一會兒後,他來到了附近唯一一家正在開門營業的酒店。


    十五層的金文爾大酒店,是鴆國最大的酒店,作為鴆國的酒店門麵,金文爾的大堂的裝修是金黃色的土豪風,閃得人眼花。


    前台處,隻有一名工作人員,是一名四十多歲的普通大叔,身上的服飾,也不是酒店前台的製服。


    大叔看到路信走了進來,臉上立刻擺出笑容。


    “你們工作人員這麽少?”路信問道。


    “客人,抱歉,本酒店隻有一名工作人員,一切事務都由我來負責。”大叔迴答完路信的話,拿出入住登記的台賬,“客人需要入住嗎?”


    大叔說的語言並不是路信熟悉的語言,但他能夠聽懂話語的意思。


    入住登記台賬上,上一條記錄是146年7月13日,也就是新曆3年7月13日。


    “入不入住的事先放一邊,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路信拿出微瀾提供的人物資料,倒扣放在桌子上,隨後抽出無妄的資料,折得隻剩肖像照後拿給大叔看,


    大叔盯著肖像照,眼珠一動不動,似是搜尋了記憶一般,“抱歉,我並未看到過這名先生。”


    兩人說的語言不同,但大叔也能聽懂路信的話。


    路信又抽出了成名在望的兩名副會長資料,折疊後讓大叔辨認。


    可能因為其他人都沒救了,微瀾在整理資料時,除了無妄的真名外,其他人的真名都寫了。


    兩名副會長為一男一女,男的真名叫趙皓,女的真名叫安羽彤。


    這一次,大叔看到兩人的臉,沒有任何停頓就欣喜道:“這不是ty樂隊的主唱和吉他手嗎?你也是他們的粉絲?”


    樂隊?


    迴想了一下兩人的能力,安羽彤有歌鬼,趙皓有鬼吉他,自身也是音樂專業,會譜曲,組個要人命的樂隊,可以說是易如反掌。


    路信手上的動作沒停,迴想了一下其他人有沒有音樂方麵的能力,很快,他抽出了一個黑色皮膚的小哥的資料,這人叫jim,是一名外籍人士,雖然沒有音樂方麵和鬼和鬼物,但jim在現實中真是個樂隊成員,“這個呢?”


    “ty的rapper,我個人不是很喜歡,還是主唱唱得好聽。”大叔看到jim,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路信又抽了四個人,其中兩人是鼓手和貝斯手,另外兩個人則不認識。


    “哦,這位親切的顧客,既然你也是ty樂隊的粉絲,明天我們一起去聽他們的演唱會,如何?當然,他們很受歡迎,多一個人,搶不到好位置的可能性就更大,除非你入住我的酒店,不然事情就有點難辦了。”大叔連認了好幾個人,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哦,這位親切的老板,就我個人而言,是十分希望且迫切入住你的酒店的,但你也看到了,我的口袋裏,沒有一毛錢,也沒有手機,無法電子支付。”路信給大叔展示了一下褲子的口袋。


    “這倒是沒問題,我也不是什麽可怕的人,住宿費你可以通過打工來償還,你知道的,酒店的事都是我一個人操持,實在忙不過來。”大叔覺得勝券在握,把筆和台賬翻轉後推到路信麵前。


    “我真是太感動了,老板你真是個親切的人啊。”路信拿著筆,開始寫字,“老板你叫什麽名字?”


    “你可以叫我約翰。”約翰說完,看了一眼路信寫的名字,上麵用陌生的文字寫著兩個字——柳角。


    眼中浮現一抹戾色,他語氣和表情不變,“柳角先生是嗎?你的護照在哪,我需要進行身份登記。”


    “如你所見,沒帶。”路信再次展示了他幹淨的口袋。


    “這是1508房的房卡,祝您入住愉快。”約翰放棄追問,收起台賬,直接給了路信一張房卡,“時間已經不早了,我也要關門休息了,中午一點,我會帶你去看他們的演唱會,那麽晚安,我們白天再見。”


    約翰說完,擺出一個自助辦理入住的牌子後,就離開前台,進了一樓的一個房間。


    路信看了眼房間的門牌,102。


    看著手中的房卡,他收起一遝資料,決定先去1508號房看一下。


    約翰給他的這間房,應該充滿驚喜。


    走到右邊的電梯間,打開電梯後,按下15層的按鈕。


    電梯緩慢上行,每上一樓,都會發出嘎吱的響聲,仿佛下一秒就會直達一樓。


    等電梯慢悠悠地爬上十五樓,電梯門一打開,他就看到了1508的門牌號。


    樓道的燈光昏暗無比,地毯上看著有很多暗紅色的汙漬,牆麵老舊,門的兩旁還掛著兩個壁燈,上麵落滿了灰塵。


    走出電梯,他看了看兩邊的樓道,即便是戴了眼鏡,他看到的仍舊是昏暗的燈光,遠方的景象,遠遠看上去,像是沒有盡頭一般。


    用門卡打開門,剛一進入,門就自動關上,還沒來得及用門卡通電開燈,身上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幫幫我,我的孩子不見了!”


    “幫幫我,我的孩子不見了!”


    門外的女子聲音一直重複著同一句話,聽上去很著急的樣子。


    路信現在不急,所以他憑著記憶打開了貓眼。


    一名低著頭、穿著黃色孕婦裙的女子站在1508號門前,孕婦裙上,從下腹部開始,已經被血液浸透。


    求助的孕婦雙手扶著隆起的腹部,手上也沾滿了鮮血,而在裙子的下方,伸出一根長長的臍帶。


    調整了一下角度,能夠看到,那根臍帶已經延長到了樓道的另一邊,看不到盡頭。


    將目光從遠處移迴,正好看到孕婦抬頭,露出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其臉上的五官似是被人用刀整齊切下,留下的創口十分光滑。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


    塞德尼爾號遊輪。


    正準備行動的馭鬼者們,默契地停下了動作。


    “我們這麽做是不是不太好?他們也有活下去的可能,為什麽非要被我們扼殺呢?”


    “對啊,不僅是他們,我們也是,我們也是人,我們也有存活和反抗的權利啊,憑什麽要親手葬送活下去的希望。”


    “與其這麽窩囊的死去,不如勇敢一次。”


    “你之前不是還在說別人心裏還有沒有法律,怎麽現在不說了?”


    “他是對的,錯的是我。”


    一時之間,眾人心裏都湧出了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強烈到現在就要和命運的不公去搏鬥。


    但長久以來形成的觀念,還是束縛了他們的行動,讓他們現在還隻是說說而已。


    “你們看那邊。”


    “出啥事了?”


    一人指了方向,其他人也自覺地朝著手指的方向去看。


    港口處,先前登島的三人已經走了一個,剩下的兩人都眼神灼熱地看著他們所在的遊輪。


    而港口旁約五十米遠的地方,出現了十多艘小船,上麵都站著戴動物頭骨麵具的長袍人。


    長袍上,均有金色的銜尾蛇圖案。


    大部分人身上穿的長袍顏色為黑色,隻有一個人的長袍為紫色。


    “那是,烏靈教會的人?”


    “不,應該是鬼,哪有人能活300多年。”


    “他們把港口圍住了!”


    一名馭鬼者趕緊拿出了偷聽的鬼物,給眾人直播港口那邊的對話。


    紫色長袍的人站在船頭,對無法行動的兩人道:“歡迎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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