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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洛克山脈。


    作為自然魔法元素最活躍,橫跨三大帝國領土的摩洛克山脈,每年都會吸引無數傭兵和心懷僥幸的冒險者前往。


    山脈群山起伏,鑲嵌在三大帝國接壤處自成一域,麵積比大陸國土最廣的帝國還要寬廣。鑒於從來沒有人能走到摩洛克山脈的最中心,傳說中的九級魔獸和魔法聖藥是否真正存在誰也無法確認,但摩洛克山脈中出沒的魔獸和遍地的致命毒物,每年留下了無數傭兵和冒險者的生命卻為世人所眾知的。


    華夏有句古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冒險者們前仆後繼前往摩洛克山脈,與死亡相對的是,群山中掩藏著無數財富。


    魔獸的血肉皮革,還有體內的魔核。


    為煉金師為喜的各類魔藥植物,礦石。摩洛克山脈中的這些出產,全部都和“金幣”掛鉤,自然引得英雄們不顧兇險競折腰。


    時值深秋,進山“狩獵”的冒險者和傭兵團們要麽將命留在了深山中,要麽滿載而歸開始出山了。第一場雪落下之前,他們若走不出山脈,因嚴寒而缺乏食物的魔獸們會比平時更兇狠,丟掉性命的可能性比其他季節大出數倍。


    鮮血得出經驗,冬季的摩洛克山脈,就是魔法大陸吞噬人命的地獄。


    此時,一行黑袍人,卻與滿載而歸的“狩獵者”們方向相反,選擇在深秋往山脈深處而行。


    這些黑袍人麵容被與外袍相連的帽子遮得嚴嚴實實,在樹林間行走輕鬆,踩在落葉陳枝間悄然無息,細看才發現,他們足底並未挨著地麵。


    一個絡腮胡中年人手提著大劍,背著個黑發小姑娘奔跑在前,縱然他速度不慢,大量消耗的體力還是讓他氣喘籲籲。從懷中摸出一瓶藥水灌下,絡腮胡灌了鉛的腳又有了力氣。幾個起落,他又將追兵們甩開了一大段距離。


    前追後趕,絡腮胡和黑袍人們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摩洛克山脈深處。


    天色已暗,灌下最後一瓶藥水,絡腮胡咬牙將黑發小姑娘塞入了一個樹洞中。


    “薇安小姐,您在此處獨自呆一會兒行嗎?”


    黑發小姑娘點頭,絡腮胡提著巨劍轉身,薇安小姐突然問道:“閣下,您還會迴來嗎?”


    小姑娘語氣還算鎮定,卻不難聽出其中的忐忑不安。


    絡腮胡單膝跪地,“薇安小姐,在下誓死保護您的性命安全。”


    薇安低頭不語,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絡腮胡提著劍將黑袍人引向了另一方向,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傳來魔獸的嘶鳴和人類的慘叫,薇安將頭埋在了膝蓋中瑟瑟發抖。年紀小並不代表無知,一路護送她逃跑的劍師,方才已經死在了黑袍壞人的手下。


    薇安不知道魔法天賦出眾的自己,為何突然成了教會口中的魔物災星,家破人亡不說,還引來修道院派人千裏追殺。


    當黑袍人將樹洞包圍時,薇安認命閉上了眼睛。


    大家都死了,她也沒辦法繼續活著,如此也好,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薇安來找你們了,我們很快就團聚了。


    薇安感覺到胸前的疼痛,她閉上眼前恍惚看見一道金光劃破夜空,一顆流星往這個方向墜落。


    黑袍人感歎了一句“魔星已墜”,將黑發小姑娘的屍體留在了原地,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金光墜落,包裹著一物重重落在地麵,砸出一個深坑。


    深秋的摩洛克山脈深處,夜晚已有白霜密布。


    當太陽重新升起,魔獸們抖落一身寒霜覓食歸巢後,悄無動靜的土坑內,終於伸出了一隻小手。


    費了老大力氣爬出土坑,劉慈抖落身上的積土惱怒不已。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司徒珊暗算之時,想來那死丫頭將她打暈後竟活埋了她,天未收她劉慈的命,司徒家必然得承受她的報複!


    劉慈一瞬間想了好幾種對付司徒珊的方法,後知後覺才感到身上有些冷。


    該死的司徒珊,連衣服都沒給她穿!劉慈不顧形象怒罵兩句,看著光溜溜的手腳目光突然一滯——手腳怎麽縮水了許多?


    劉慈嚇得發抖,死勁掐了掐小胳膊小腿兒,疼得要死。


    沒做夢呀?!


    那是怎麽迴事……劉慈努力壓抑住驚恐,翻來覆去查看,這身體的確是屬於她無疑,肩頭還有顆生來就有豌豆大小的朱砂痣。難道在坑裏埋了一夜,她返老還童了不成。手腕上空空如也,劉慈光著身子在土坑裏刨了半日也沒找到通訊器。


    她忍不住再次爆了粗口。去他娘的,說什麽最新科技,不死亡不脫離的通訊器,還不是說掉就掉了!


    劉慈呆坐在地上,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理清思路。


    生為新紀元3845年的地球聯邦人,接受華夏傳統教育和大宇宙時代科技教育雙重洗禮的劉家嫡女,劉慈雖然將大部分精力都貢獻給了吃喝玩樂,但時空穿越和靈魂重生一直是河內聯盟研究的重要領域,她還是有所耳聞的。


    因緣際會,她很可能遇到了其中一種,或者中了兩個大獎……綜合四周有些陌生的植物來看,以新紀元前華夏曾很流行的網文來歸納,她是帶著身體一起穿越了。當然,在時空裂縫中可能出了點差錯,她身體縮小了許多,變成了十歲左右的幼童。


    “冷靜,我若是仍然在河內聯盟某顆星球,隻要找到信號發射器,還是有機會到地球的。”


    想通了自己的處境,劉慈心神總算定了大半。


    不得不說傳承了數千年的世家教育,讓劉慈的骨血中是與普通平民不同的,起碼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當腦子裏不胡思亂想後,劉慈首先感覺到了冷,然後胃也在抗議此次進食的間隔時間太久。


    她光著身子,太冷了。


    不知道多久前吃進去的山珍海味,顯然也消化完畢。


    劉慈認命站起來,跺了跺腳,她決定先找找能禦寒和填飽肚子的東西。以劉家嫡女身份享受了二十多年華服美食,劉慈不想自己落得個在饑寒交迫中落魄死去的下場。


    劉慈沒想到自己很快發現了可以禦寒的東西……天藍色厚厚的棉布洋裙,繁複的蕾絲花邊加絲帶,看上去像地球新紀元前中世紀歐洲貴族所穿,以劉慈毒辣的眼光來看,尺碼大小,簡直像給縮小版的她量身定製的。


    當然,如果裙子沒穿在一具屍體上,劉慈會更滿意。


    她隔了三尺遠打量穿著裙子的屍體。黑色的卷發,也隻有十歲左右,鼻子挺而翹,不是華夏人特有的五官分布。


    死去的時間或許並不長,屍體還沒有異味。凍了一夜屍體嘴唇青紫,致命傷是在胸口處,有人破壞了女童的心髒。


    胸前並沒有太多血液,看起來像是一擊斃命。這樣殺死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手段很殘忍啊。


    劉慈暗暗感歎,當然她更不滿的是兇手讓這件完美的蕾絲洋裙胸前破了個大洞,她可半點針線活都不會。


    “借你衣服穿穿,大不了將你入土為安以作報酬?不出聲我就當你同意了……”


    劉慈費力將裙子從女童身上扒下來,套在自己身上,尺碼果然不差。


    答應了要將女童入土為安,幾百米開外就是她砸出的土坑,將女童扔下去之前,劉慈遲疑了一會兒,還是將女童掛在胸前的一枚銀牌取了下來。


    上麵刻了幾個鬼畫符,不屬於劉慈知識體係範圍,不過應該是能證明女童身份的憑證。劉慈決定將銀牌收下,怎麽說也是她第一個遇見的“人”,以後能有機會知道女童身份,可以通知其家人女童埋骨處。而且銀牌看上去挺值錢的,劉慈也不保證自己遇到人煙後沒有落難時,能換點錢花也不錯。


    穿上女童腳上扒下的羊羔皮靴子,劉慈開始以土坑為中心,搜索附近區域。


    有許多不認識的物種。


    嗯,也有部分她見過的。像葉子狹長,枝條垂下來的,是地球洞庭湖畔種了許多的柳樹。此時柳樹的葉子幾乎都黃了,踢一下樹幹撲簌撲簌往下掉。


    大部分樹木植物的枝葉狀態都在枯黃,看樣子是深秋時節,怪不得冷得要死。


    劉慈走了兩裏路不到,腳就酸的要死。除了身體返老還童,這些年她學得“體術”估摸著也都換給了享樂。早知道要被扔到這個破地方,她還看什麽八卦雜誌,應該學得是荒野求生才是……腳心被個圓滾滾的石子膈得疼,細皮嫩肉的劉慈幹脆停下來休息。


    餓得腿腳無力,劉慈掀開落葉,才之前膈著腳的是個嬰兒拳頭大小半腐壞的果實。她有些嫌棄將腐果踢開,小羊皮靴子上也沾上了綠色的漿液。


    劉慈大怒,虎落平陽連個爛果實都來欺負她,跳起來又將腐果踩了七八腳才解恨。


    踩掉了腐爛的外皮,劉慈不經意間覺得堅硬的內核有些眼熟。


    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東西……


    劉慈苦思半晌,越看越熟,她尋來一塊石頭將灰白的內核兒砸開,簡直是喜出望外。


    就說她怎麽可能記錯,不過因往常吃時侍者都將外殼去掉了,竟叫她一時想不起來!劉慈舉著核桃肉淚流滿麵,誰能想到劉家阿慈,有一天會落到以堅果零嘴果腹?


    核桃肉放在嘴裏有些澀苦,小心剝掉瓤衣後,新鮮核桃甘甜無比。


    發現一種自己認識,並且能吃的食物後,劉慈心中的陰霾散去大半,覺得陰冷的密林瞬間順眼許多。


    ——這是錦衣玉食長大的慈小姐,第一次體會汲汲求生的艱辛和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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