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雲雀才見到來“審訊”的人,是宮遠徵。


    他身著黑色暗花高領長衣,其上搭有玄色坎肩,紅白兩色繡紋由苗繡針法繡成,坎肩邊緣處有著細密柔軟的絨毛,看著精致又暖和。


    “徵公子。”雲雀低垂著眼,不敢看他。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遠徵。”


    雲雀有些驚訝,一點一點地抬眼,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半張臉:“你不生氣?”


    宮遠徴雙手抱臂,輕哼一聲:“不,我很生氣。”


    這明顯是鬧脾氣要人哄的模樣,連剛相處時的氣勢都比這可怕百倍。


    雲雀閉眼,語氣幹巴巴的:“遠徴,我是無鋒刺客。”


    “嗯,我知道。”聲音很平淡。


    看著自己離遠徴僅僅幾步遠的距離,雲雀卻覺得很遠:“我不會說對不起的,我們立場本就相對,沒有對錯之分。”


    “哦。”


    像是隨口應了一聲,聽不出什麽語氣。


    這是在敷衍她?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宮遠徴走近兩步,身上微苦的藥草香滑過她的鼻尖。


    雲雀透過對方高領微開的領口,隱約能看到秀氣的喉結。


    兩人離得很近,雲雀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那你想聽什麽?”


    雲為衫輕咳一聲,示意自己的存在。


    宮遠徵瞳孔轉向眼尾,斜斜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雲為衫扯了扯嘴角,袖中的手指微攏。


    “徵公子,你……”


    “雲為衫,你的審問人另有其人。”宮遠徵視線落在雲雀身上,伸手把她拉進懷裏環住,聲音涼涼的,“我隻管她。”


    隻要他不看著,小百靈就會嚐試一些危險的事,把自己整的灰撲撲的。


    雲為衫做的是哪門子姐姐,任務要妹妹幫忙,難得出手幫妹妹,就被一下抓住,人還要做妹妹的來救。


    宮遠徵對雲為衫不滿極了,可他也知道,小百靈雖然喜歡他,但他指定是排在雲為衫後麵的。他也隻能盡力壓製針對這女人的攻擊性。


    雲雀臉貼在遠徵的胸口,看著坎肩上的黑色毛茸茸,有些沒反應過來。


    事情不該是這麽發展的吖。


    她試探性地把手搭在遠徵的腰後,慢慢收緊,抱緊了他的腰。


    遠徵的腰好細……啊呸!


    他竟然就讓他抱了,腰後可是有暗器囊袋和刀刃的,他是真不怕她出手啊。


    所以……她安全了?


    那姐姐……


    “衫衫!”宮子羽衝進來,一把抱住雲為衫,“我好高興,你也喜歡我!”


    雲雀想轉頭反駁,被宮遠徵骨節分明的手給一把按住頭。


    “乖~我們不理他們。”宮遠徵抱得更緊了。


    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審問呢?對質呢?刀劍相向呢?被宮子羽給吃了?


    “你不問我些什麽嗎?”


    雲雀隻覺得有些荒謬,把刺客抓住,就隻是抓住了?


    金繁已經見怪不怪了,看了一眼表情崩壞的金渝,不由得有些同情。


    隻怪徵公子之前太正常了,突然發病確實讓人接受不了。


    殊不知,金渝想的是:還問什麽,你已經叨叨叨地把一切都給說了,審問都沒這效果,知道的和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那倒黴的藥田負責人都被吐槽了一遍,對不住,他是實在無法感同身受雲雀姑娘的委屈,隻覺得那負責人真可憐。


    就連無鋒首領在雲雀姑娘眼裏都是個陰森森的黑影呢。


    所以,黑影究竟是誰啊?他想了半天也不記得江湖上有這號人物。


    想來徵宮主也知道兩位公子的不靠譜,直接派人來請,說是不用在待在地牢裏了。


    “啊?”宮子羽撓頭,“我和遠徵弟弟吩咐的人剛把東西布置上沒多久啊。”


    宮遠徵摸了摸雲雀單薄的夜行衣,拿了件衣衫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攔腰抱起她就往外走:“蠢貨!賞錢多給些,讓他們再搬就是了。”


    這麽陰暗潮濕的地方,就不是女孩子久待的地方。


    小百靈本來就夠會胡思亂想的了,再待下去,怕是會把自己給難過死。


    “也是,”宮子羽點點頭,一臉心疼地看著雲為衫,“衫衫,你別害怕,這幾天我陪著你,我們一起住在徵宮。”


    雲為衫笑著點頭。


    “遠徵弟弟,”宮子羽笑著迴頭,滿頭問號,“遠徵弟弟人呢?”


    金繁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走了。”


    宮子羽驚訝:“這麽快!”


    “雲雀姑娘衣著單薄,徵公子應該是擔心她受寒。”


    地牢陰寒,那一身夜行衣單薄又可疑,必須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盡快抱走換上。


    宮子羽看了看雲為衫,好像也隻是在夜行衣外麵套了衣服。


    “那我們也快走。”他拉著雲為衫的手,摟著她往地牢外走。


    走到地牢門口,發現金渝竟然還在。


    “咦,金渝你怎麽還在?”


    “羽公子,”金渝行禮,“公子讓我留下引路。”


    引路用得著他這個貼身侍衛嗎?他懷疑公子就是故意支開他!


    宮子羽想到他小時候經常在徵宮迷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遠徵弟弟太客氣了。”


    宮遠施展輕功帶著雲雀到了他隔壁的房間,他放下雲雀,清了清嗓子:“你現在身份危險,以後住在這裏,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屋子很大,擺設像是專為她設的,高度大小都很合適。


    她走到梳妝台前,上麵擺著黃花梨木五毒紋飾鏡台,拉開鏡台下的小抽屜,裏麵是木篦玉梳,妝奩裏擺著青白釉粉盒、花露胭脂、黛筆……


    又打開衣櫃,裏麵放滿了衣物,除了她原來有的,還多了好多新的。


    “這衣服……”


    “我之前讓人做的。”


    屋子他早就備好,就是一直沒理由讓雲雀搬進來。裏麵的東西,除了貼身衣物,所有都是他一點點添置的,其實一開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想的。


    雲雀把拿了衣服,取下披著的外套,然後背對著他,開始接腰封:“我換衣服。”


    “我去外麵等你!”宮遠徵逃也似的離開了,還不忘合上門。


    雲雀倏然一笑,她還以為……


    利落地衣服脫了掛在屏風上,從裏到外都換了個遍。


    想起係統曾提示的,這個世界的天道是個戀愛腦,什麽都要往情愛那裏靠,很多的關鍵也就在“情愛”二字上。


    隻要搭上了“情愛”二字,處處皆是生機,是這個意思嗎?


    那她這些年受的優待……雲雀睜大眼睛,不會是無鋒首領看上了她叔叔吧?!


    emmm…這很難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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