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寧把聽診器揣進兜裏,問了句。


    福祿壽解釋道:「李妍,我們班的,我和老大發現學校的戲劇社似乎有點問題,她和夏萊不都在裏麵嘛,本來想找她問一下來著,結果張揚告訴我她已經失蹤整整兩天了!」


    他有些無助地看向蒲煬:「現在怎麽辦?」


    「你先迴去,問問他們還知道些什麽,小心別暴露太多,」蒲煬思忖片刻,對他道,「有什麽消息打電話。」


    他轉過身正想問泰寧什麽,卻見這二愣子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不說話,蒲煬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還有什麽事?」


    「還有……」福祿壽舉著手機有些尷尬地揮了揮:「老大我沒你電話。」


    福祿壽拿到電話後火急火燎地跑向了巷口,泰寧眯眼看著在大太陽下奔跑的男生,問蒲煬:「你剛想說什麽?」


    蒲煬看了眼書房虛掩的房門,壓低音量道:「你生死簿呢?」


    「你的意思是那個學生也……」泰寧吃驚地指了下門外,下意識道。


    蒲煬點頭:「我有點擔心。」


    如果此前的推論全部無誤,那麽在夏萊找尋同類和得到筆記去往實驗樓中缺失的一環應該就是戲劇社,也就是說,她多半是在戲劇社認識了什麽人,也許是和他通過聊天交流,也許是被教唆,夏萊做下了要夜探實驗樓的決定,然後就有了之後的一切。


    但綜上所有的結論都集中在一點上——他關於戲曲的推測,因為他沒有證據。


    如果剛好隻是巧合,傳言的鬼影剛好穿了一身紅色戲服,夏萊剛好是戲劇社的,校慶上剛好表演了走廊上響起的豫劇,他又剛好在消失的019號房間發現了一房間的唱戲的裝備,蒲煬再結合到今天李妍的失蹤,幾乎是冷著臉想,那這所有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點。


    「不可能啊,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早該收到消息了,」泰寧擺擺手,覺得蒲煬大驚小怪,從兜裏掏出本白皮書,帶上老花鏡開始翻頁,「李妍是吧……找到了!」


    「李妍,泰寧市人,生於陽曆2000年,卒於陽曆2067年,你看這生命線,」泰寧指著上麵平直而長的線條,眼睛略過眼鏡上方看向蒲煬,「不比你那劈叉的規整?」


    「所以她不是下一個「夏萊」,」蒲煬鬆了口氣,向泰寧確認道。


    「別操心些有的沒的,」泰寧在眨眼之間就把白皮書收了起來,去了裏屋,囑咐蒲煬道,「待會兒記得給燕老師傷口換下藥,他手估計不方便。」


    蒲煬進去的時候燕南正靠在床頭看書,貌似是一本實驗報告,蒲煬挑了下眉:「你看的什麽?」


    他自己是金融專業,家裏應該沒這個東西。


    「哦,福祿壽的,」燕南放下本子朝他笑笑,「正好沒什麽事做,就幫他看看。」


    「……你們人民教師還真是鞠躬盡瘁,」蒲煬有些一言難盡,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來吧,換藥。」


    「你來嗎?」燕南有些遲疑地開口。


    「你自己可以?」


    「……」燕南朝他點了下頭,「謝謝。」


    蒲煬上藥的手法算不上熟練,垂著眼皮,一板一眼地塗著藥水,從燕南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蒲煬發梢下黑而長的睫毛,因為皮膚太白而總顯得冷淡,鼻尖有一顆顏色淺淡的小痣,襯得人更年輕了些。


    他盯著那顆淺痣看了幾秒,忽然偏開頭說:「我剛聽見你們說到了李妍?」


    蒲煬沒抬頭,敷衍地應了一聲:「她失蹤了。」


    燕南卻擰住眉毛:「什麽時候?」


    「兩天前吧,」蒲煬把繃帶打了個結,剪掉多餘的部分,道。


    「兩天前?」燕南疑惑道,「可我前天晚上還見過她。」


    蒲煬放下剪刀的手一頓,沒什麽語氣地道:「什麽意思?」


    「就在你們去實驗樓之前,她來實驗室找過我,說是覺得這周物化實驗操作難度有些高,有幾個地方不明白。」


    「我們去實驗樓之前?」


    「沒錯。」


    「哦,」蒲煬站起身,把瓶瓶罐罐擺好,「然後呢?」


    「然後他就走了,我在辦公室查——」


    「砰」的一聲,蒲煬轉身,反手壓住燕南肩膀把他狠狠往牆上一按,俯下身,和他隔得很近,那雙瞳色極淺的眼睛此時一點情緒也不帶,輕聲開口:


    「燕老師,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總是很巧合地和受害人有過交集?」


    「先是和夏萊談心,又是被李妍大晚上的請教問題,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救了我,我姑且稱之為救——因為我也沒法保證那晚在實驗樓搞鬼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他好整以暇地盯著燕南:「對此,為人師表的燕老師,你打算說些什麽?」


    「你這……」燕南偏過頭無奈地笑了笑,手規矩地半舉著靠牆以示清白,「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他有些哭笑不得,「什麽實驗樓搞鬼?」


    「你可以不說,」蒲煬把手鬆開,拉遠兩人之間的距離,「但也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蒲煬利落轉身走了出去,隻扔下一句話:「我不信你。」


    等到門被徹底掩上,床上的人才低頭嘆了口氣,這次是真的無奈,燕南慢悠悠撫著眉骨,很輕地笑了:


    「怎麽脾氣還這麽大?」


    「你們一般都怎麽找小愛?」蒲煬進了裏屋,問正在紙上寫寫畫畫的泰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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