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攻。」祁禛之迴答。


    「什麽?」高寬聽不清。


    「用火攻!」祁禛之高聲道,「舉起火把,將煙火信點燃,凡是有火石的,擦著了箭矢再拉弓!」


    說完,這人一揚手,從懷中抓出了一把純白的粉末,拋向空中。


    「君侯,那是什麽?」高寬問道。


    祁禛之沒有迴答,他孤身一人飛躍向前,一路疾馳一路拋灑,最終當他對上了馭獸營主將時,這才剎住了胯下的馬。


    眼下,四象營已按照祁禛之的安排,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帳兵分多路,自飲冰峽的不同峽口策入,以縱深之勢,打亂馭獸營的陣型。


    而也正是這時,祁禛之發現,他以為仍舊被「鬼將軍」掌控著的馭獸營,似乎有什麽不同。


    ——他們毫無迴擊之力。


    「君侯!」率領青龍帳下士卒的主將已越過重重防守,來到了祁禛之的麵前,他揚聲道,「君侯,我們在東側發現了孟家軍的蹤跡!」


    「什麽?」祁禛之腦中弦一緊,「他們行狀如何?可有異色?」


    那主將還未來得及迴答這話,遠處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祁禛之舉目看去,竟見那喊殺聲是從胡漠大營的深處傳來。


    隨後,負責在峽口外防守的高寬忽然遣傳令兵來報,稱胡漠人的援兵已從哨城蘇勒峽關口的另一端穿過暴風雪,踩著無數屍骨,趕來圍堵正準備深入飲冰峽的四象營。


    「援兵?」祁禛之把後槽牙咬出了血,「那我們的援兵在何處?」


    此時,灤鎮驛舍內,正堂上已飄出了酒香,坐在主座間的平城郡公關長沂笑著舉起酒杯,向眾人賀道:「今日除夕,本公受陛下之命,前來邊塞犒賞官兵,這一杯酒,就敬皇天後土,天下百姓!」


    這話話音剛落,兩側的窗戶忽而「啪」的一聲齊齊大開,穿堂風驟然竄入屋中,吹得燈影左搖右晃,桌上酒壺食饌傾倒橫流。


    「關窗關窗!」吳琮叫道。


    隨著兩側窗戶被重新關上,眾人方才落座。關長沂抹了一把額頭,麵色微微不善。


    「傅將軍呢?」他問道。


    吳琮看向了最左側那個空著的位置:「將軍連日纏綿病榻,想必是難以起身,我去瞧瞧他。」


    可還不等他踏出正堂,一小列輕裝簡行的鎮戍兵就已跨入驛舍的大門。為首之人大刀一橫,擋在了吳琮的身前。


    「將軍有令,今日不論是誰,都不許踏出此地半步。」這士兵振聲說道。


    「將軍?」關長沂額頭一跳,「你說的是哪位將軍?」


    「還能是哪位將軍?自然是傅將軍,咱們這北塞也隻認這一位將軍。」小兵冷冷迴答。


    說罷,他手一揮,令跟隨自己而來的屬下們將這座小小的院子團團圍了起來。


    第99章 將軍百戰死


    天氐要塞,狹關入口外,一人一馬正默然立於門下。


    沒過多久,天氐騎督座下親兵出關,接過了這人送來的一紙燙金聖旨。


    大雪卷過,風蕭瑟瑟,把守著煙燧的鎮戍兵抬起頭,越過天浪山的山尾,看到了來自塞外的一抹烽火。


    「傅,徵。」關長沂輕輕一咬後槽牙。


    吳琮有些不知所措地上前,對那士兵道:「將軍是不是弄錯了,我等可是朝廷來的欽差,身上帶著聖旨呢。」


    「將軍說了,圍的就是你們這幫吃裏扒外的欽差。」那小兵狠狠一瞪吳琮,厲聲嗬斥道,「我看誰敢輕舉妄動,在北塞行不義之事?」


    嗖——


    小兵的話還未說完,牆頭那端驟然傳來「啪」的一聲,眾人就見這原本還耀武揚威的鎮戍兵身子一滯,竟已中箭倒下。


    「郡公!」吳琮嚇得後退了一步。


    關長沂冷笑道:「傅召元還真是有本事,居然料到了我等此次來北塞到底要做什麽,不過現在已經晚了,天氐、天觜、天尾、天心的鎮戍兵應該早就亂起來了,傅召元想要單憑一己之力來扛住兵變,怎麽可能?」


    隨著他的這聲輕笑結束,兩側牆頭一齊探出了十餘個弓兵。緊接著,幾下「咻咻」傳來,原本橫刀擋在院中的戍衛已在瞬間死於箭下。


    「吳琮,」關長沂悠然坐下,「去把傅徵給我拿到正堂上來。」


    曾在四象營中歷練了數載的年輕人踟躕了一下,但到底還是轉過身,向驛舍後院快步走去。


    此時傅徵的房間內已空無一人。


    既沒有常常蹲在門口熬藥的白銀,也不見總是喜歡湊到他身邊的祁敬明,眼下,偌大一間客房,裏麵冷冷清清,隻有桌上擺著一個空碗,似乎昭示著這裏的人剛走不久。


    「將軍……」吳琮喃喃叫道。


    他一路向驛舍後門走去,心裏盤算的卻全是該如何瞞著關長沂,把傅徵偷偷送出灤鎮,好保全這人的性命。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天軫要塞上忽地燃起了烽煙。那熊熊烈火之盛,直衝雲霄,叫聞者隻覺若是站在怒河穀中,也能看到這駭人的烜光。


    吳琮一驚,不由握緊了手中的劍。


    「小叔,」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不好意思了。」


    話沒說完,就是「嘭」的一聲。吳琮還未來得及迴頭,後腦就先一疼,他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到了祁敬明的麵孔。


    這個身懷絕佳醫術的女子此時手執一根叉竿,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將暈未暈的吳琮,隻等這人若敢反擊,自己就再送他一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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