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的牆壁被拆除,客廳和玄關連在一起,一眼就能看見整個屋子的全部樣貌,本以為多了一道玄關,房間內的空間會大一些,沒想到因為屋子裏擺放的各種石像,反而讓人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首先是正對著南邊的,一尊大概有兩米高的石像擺置在那裏,從石像左右兩邊依次從高到低有三尊動作各異的石像,像護法一樣守在旁邊,其次就是些零零散散的石塊和巴掌大小的石像,看見這個,司夏川立馬想起了李青彥家的小石像。


    整個狹窄逼仄的房間內,能數清的石像卻擁有著數不清的臉,司夏川一圈看下來,每一尊表情相差不大,都是橫眉冷對,可再次重新看去,又和第一次看見的臉完全不一樣,叫人一時間分不清這些石像究竟是真有靈性還是隻是錯覺。


    說是迷信,倒也挺邪乎,至於臭味的來源,司夏川一眼就看見了。


    在最大的石像前,一張鋪了紅布的供台上,一隻已經看不出形狀的肉塊正在那裏,手電筒的光剛打過去,剎時間,蟄伏在肉塊上的蠅蟲瘋了一般一哄而起,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到處亂飛,它們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細微,此時卻震耳欲聾。


    麵對眼前密密麻麻的蟲子,司夏川渾身激起一層雞皮疙瘩,這成功喚醒了他全部的記憶。


    他爺爺總喜歡對石像供奉豬頭或者牛頭之類的貢品,每當司夏川被逼著跪在石像前禱告時,他都忍不住去看那顆動物的頭,尤其是豬頭,隻有頭的豬也是一張笑嘻嘻的臉,司夏川覺得比恐怖的石像要好看的多,而這一塊肉塊估計也是。


    “是貢品腐爛了。”司夏川對餘泰禾道。


    “沒有那麽簡單,”林集迴復,“區區貢品不會有這麽大的氣味。”


    餘泰禾也是這樣想的,他和林集從事多年刑偵行業,什麽樣的屍體都見過,這份味道也是,餘泰禾可以肯定,這確實是肉腐爛的氣味,但絕對不是豬頭,而是自己的同類。


    作者有話說:


    第60章 來者不善 #59


    幾位身著防護服的警察將供台上的肉塊抬出,當肉塊重見天日,果然是個已經幾乎失去形狀的豬頭,顏色黑黝黝的,從縫隙中還往外滲出蠕動的白蛆,跟火烤後加了鹽巴一樣。司夏川後來聽說,在門口圍觀的鄰居們有好幾個當場吐了出來。


    豬頭被清理走,屋內的味道卻不減剛才,被餘泰禾說中,果然屋子裏還有其他東西在。


    由於臭味分布過於均勻,眾人一時間無法分辨出氣味的來源,隻能一處一處的尋找,大家先是把整個家翻了個底朝天,又仔細檢查了下水道和衛生間,並沒有發現臭味源自於哪裏。


    後來屋裏實在無法落腳,林集拍攝完現場照片後,大家一起搬運客廳的石像。


    鄰居們隻知道司老爺子整日裝神弄鬼,卻沒有一個認真看過他家裏的石像的,當石像被搬出來,幾個會玩手機的老年人紛紛在網上搜索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搜索自然是沒有結果的,因為他們還來不及看結果,就被石像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勸退了。


    “什麽東西?這也太臭了吧?”


    “真不敢相信老司家該是個什麽樣子,連石頭蛋子都是臭的!”


    眾人各說紛紜,可誰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他們隻能安慰張阿姨,勸她想開點,今後再也不會被司家困擾了。


    很快,客廳被清空,司夏川大力拉下被釘子釘在天花板上的酒紅色幕布,頓時,從未打開過的窗戶展現在他麵前,伴隨著漫天飛舞的灰塵,從已經發黃的玻璃窗戶上透著金燦燦的陽光,將客廳的全部樣貌呈現出來,不說別的,光這一幕倒是有點歲月靜好。


    毫不誇張的說,司夏川第一次知道自己家長什麽樣子,他還是感慨頗多的,沒有那些石像,這個家倒也算得上是家。


    “味道淡了不少啊。”餘泰禾並沒有被臭味同化,而是敏銳嗅到不同。


    “是不是開門通風後散去了?”林集依舊觀察著整間屋子,希望能從中發現蛛絲馬跡。


    可惜這真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房子,縱使他快把地看穿,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難道真的是貢品的原因?”餘泰禾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對自己的直覺很有自信。


    “先出來吧,我們先透透氣,長時間唿吸異味可能會唿吸道感染。”


    三人就這樣從屋子裏出來,他們站在空曠的地方摘下麵罩,外界空氣雖不是特別清新,但對他們三人來說無疑和天上的甘露一樣,司夏川熱得滿頭大汗,十分珍惜每一口空氣。


    剛才的臭味已經染上他的衣服和頭髮,他現在就想趕快迴家清理一下,不然一會兒怎麽見段星夜?


    那邊,餘泰禾和林集單獨交談著什麽,司夏川落單一人,閑來無聊便開始重新觀察石像。


    和李青彥家的石像有所不同,他家的石像表情極為兇神惡煞,小小一個也仿佛有吃人的本事。而眼前的石像和司夏川印象裏也不一樣,總之就是不眼熟,尤其是最大的那一個,他可從來沒見過這尊石像,莫非是爺爺新進的貨?


    “夏川!”淩厲的聲音在司夏川身後響起,司夏川迴頭一看,喊他的正是張阿姨。


    張阿姨用一條毛巾捂著口鼻,沖司夏川招手示意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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