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皎正拿著筷子，左吃一口又吃一口，補一補胃裏的縫隙。吃得胃裏滿滿的，飽腹的感覺讓她無比滿足。聽了這句話，她小小一愣，開口先問：“你拿著這個葫蘆，是要去收妖嗎?”
李築然看著她，拿起茶杯的手一頓，“是啊。”他繼續把茶杯送到嘴邊，“你怕嗎?”他垂著眼，神色端正。
封皎倒很自然，“我不怕啊。”關於自己和李築然身份的水火不容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她想著的是她和李築然初次相見到現在，好奇地又問：“最初你見我就能看出我是什麽妖嗎?”想了想，“還是我在你眼裏一直是……一隻鹿?”
她每次看進他眼裏，都是自己憨厚的原形，那真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李築然簡單解釋了下。也就是說，他的眼睛更像是一麵鏡子，隨他心意的鏡子。看他眼睛的人能從其中看到，他所希望別人看到的一切。
這也是一種提醒：你無論如何偽裝，在我看來，無所遁形。
隻不過第一次相見，他刻意擾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分明罷了。
☆、成妖7
封皎蹲在樹後頭，微微探出身。
李築然在不遠處大喊：“扔給我!”封皎就立馬在脖子上掛著的布兜裏掏掏掏把捆好的符紙扔過去一大把。
符紙扔得很準，直衝著李築然對麵的蛇妖自由落體。李築然看準時機默念口訣，符紙觸到蛇身子之前騰地就燃起大火，有意識地四散炸開，把蛇妖圍進一人高的烈火中。
蛇妖早被逼出原形，甩著長長粗壯的尾巴，扭著身子掙紮在大火裏。青色的蛇皮轉眼就焦黑一片，蛇信子嘶嘶吐出來，長長紅紅的，濕答答的都是粘液。而它一張嘴居然吐著人言。
“道長——饒我一命——”
嫩生生的女音，在這樣恐怖的身子裏發出來。尤其是夜色沉沉，聽起來格外驚悚。
李築然聽言催動腳下嬰兒小臂粗細的“銀針”，銀光一閃刺進火中。火焰漸息，能看清那“銀針”穩穩釘在大蛇的七寸。那蛇看著火終於小下去也變得溫順，身體劇痛都不敢再造次，尖尖的蛇頭低下來挨著地麵。
大如銅鈴的眼睛往上看，裏頭神色畏懼極了。
封皎抱著脖子上的布兜，小跑到李築然身邊，狗腿地幫忙一起收拾“現場”。李築然收個妖身上的東西除了衣服恨不得都扒下來扔在地上，美名其曰一目了然，好找!他腳邊堆著畫得亂七八糟的符紙，桃木劍，硃砂，甚至還有羅盤。封皎一邊撿一邊驚奇地問他：“原來你收妖也像普通道士一樣嘛，用具都是標配!”
再撿下去還有一包針灸用針一樣的針具，一本畫冊，一套毛筆，連硯台他都帶著!繞道他身後……還有一個鈴鐺，一麵銀質的小鏡子。封皎抱了滿懷，看著他：“你……會得挺多啊。”
這是李築然第一次帶著她收妖。
李築然不是什麽正統道士出身。他師父會得雜，教得雜，他學得自然也雜。不過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方法不重要，關鍵是管用。他從懷裏掏出個小袋子，開口極大，衝著封皎懷裏一包，再多東西進去，從外麵看還是扁扁小小的。而封皎帶著的布兜裏，裝滿了火符。
那個是他一整天趕工趕出來的。要燃大火需要的量也大，為了拿著方便，封皎就自告奮勇由她拿著。
等他繫緊了束袋的繩子，一抬眼封皎已經蹲下了。
她麵衝著那蛇妖，蹲得還挺遠。正問它：“青秀……你怎麽也跑來古婆城了。”她疑惑極了，“怎麽一上來就要殺我呢?”
原來這蛇妖就是青秀。
聽說這寺裏有妖，李築然立刻就帶著封皎來了這裏。一早就入住了，還省了找客棧花的錢。封皎一住進來，發現寺中古樹泛黑，直覺這裏應當是真有妖。
她看不出妖氣，而在李築然眼中隔著山頭，都能看見寺上籠罩的淺淺黑氣。
入夜的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李築然帶到院子裏。他在樹下挖了兩鍬，先是土裏見了血，然後樹周圍的土壤就有了異樣。封皎看在眼裏，裏頭像是有東西重重一拱，然後青秀的蛇身就猛地從土裏鑽出來，也不知是怎麽藏進去的。
封皎站得那麽遠，青秀顯身出來的時候因為身子太長，頭離她居然很近。
她哪裏認不出來這是青秀，畢竟纏在她身上睡了好幾天。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封皎並不害怕，好歹曾經做過“夥伴”。但青秀顯然沒念什麽舊情，嘴張開得像是要上下撕開一樣大，衝著封皎的腦袋咬過來的時候，封皎都沒反應過來，幾乎是憑本能在躲。可還是被它的尖牙劃破了脖子，血流出一小片。
她就地一滾，鼻端都是翻起來的土壤氣夾雜著腥臭的血氣。
等李築然上前收它，它嘴一張，牙尖上的血格外鮮紅。他一看，心裏怒氣頓時翻卷上來，手下力道也狠厲起來。
青秀頭從地上抬起一點兒，緩緩說：“你還記得我。”她咧嘴，像是笑，“你倒聰明，跑得遠遠的，跑來這古婆城。”
她不等封皎說話，又接著說：“跑了好，總比我落到如今這副樣子要好。”
她一言一語地說，封皎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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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築然看著她，拿起茶杯的手一頓，“是啊。”他繼續把茶杯送到嘴邊，“你怕嗎?”他垂著眼，神色端正。
封皎倒很自然，“我不怕啊。”關於自己和李築然身份的水火不容她根本沒有考慮過。她想著的是她和李築然初次相見到現在，好奇地又問：“最初你見我就能看出我是什麽妖嗎?”想了想，“還是我在你眼裏一直是……一隻鹿?”
她每次看進他眼裏，都是自己憨厚的原形，那真不是什麽愉快的體驗。
李築然簡單解釋了下。也就是說，他的眼睛更像是一麵鏡子，隨他心意的鏡子。看他眼睛的人能從其中看到，他所希望別人看到的一切。
這也是一種提醒：你無論如何偽裝，在我看來，無所遁形。
隻不過第一次相見，他刻意擾了她的視線，讓她看不分明罷了。
☆、成妖7
封皎蹲在樹後頭，微微探出身。
李築然在不遠處大喊：“扔給我!”封皎就立馬在脖子上掛著的布兜裏掏掏掏把捆好的符紙扔過去一大把。
符紙扔得很準，直衝著李築然對麵的蛇妖自由落體。李築然看準時機默念口訣，符紙觸到蛇身子之前騰地就燃起大火，有意識地四散炸開，把蛇妖圍進一人高的烈火中。
蛇妖早被逼出原形，甩著長長粗壯的尾巴，扭著身子掙紮在大火裏。青色的蛇皮轉眼就焦黑一片，蛇信子嘶嘶吐出來，長長紅紅的，濕答答的都是粘液。而它一張嘴居然吐著人言。
“道長——饒我一命——”
嫩生生的女音，在這樣恐怖的身子裏發出來。尤其是夜色沉沉，聽起來格外驚悚。
李築然聽言催動腳下嬰兒小臂粗細的“銀針”，銀光一閃刺進火中。火焰漸息，能看清那“銀針”穩穩釘在大蛇的七寸。那蛇看著火終於小下去也變得溫順，身體劇痛都不敢再造次，尖尖的蛇頭低下來挨著地麵。
大如銅鈴的眼睛往上看，裏頭神色畏懼極了。
封皎抱著脖子上的布兜，小跑到李築然身邊，狗腿地幫忙一起收拾“現場”。李築然收個妖身上的東西除了衣服恨不得都扒下來扔在地上，美名其曰一目了然，好找!他腳邊堆著畫得亂七八糟的符紙，桃木劍，硃砂，甚至還有羅盤。封皎一邊撿一邊驚奇地問他：“原來你收妖也像普通道士一樣嘛，用具都是標配!”
再撿下去還有一包針灸用針一樣的針具，一本畫冊，一套毛筆，連硯台他都帶著!繞道他身後……還有一個鈴鐺，一麵銀質的小鏡子。封皎抱了滿懷，看著他：“你……會得挺多啊。”
這是李築然第一次帶著她收妖。
李築然不是什麽正統道士出身。他師父會得雜，教得雜，他學得自然也雜。不過他一直信奉的都是方法不重要，關鍵是管用。他從懷裏掏出個小袋子，開口極大，衝著封皎懷裏一包，再多東西進去，從外麵看還是扁扁小小的。而封皎帶著的布兜裏，裝滿了火符。
那個是他一整天趕工趕出來的。要燃大火需要的量也大，為了拿著方便，封皎就自告奮勇由她拿著。
等他繫緊了束袋的繩子，一抬眼封皎已經蹲下了。
她麵衝著那蛇妖，蹲得還挺遠。正問它：“青秀……你怎麽也跑來古婆城了。”她疑惑極了，“怎麽一上來就要殺我呢?”
原來這蛇妖就是青秀。
聽說這寺裏有妖，李築然立刻就帶著封皎來了這裏。一早就入住了，還省了找客棧花的錢。封皎一住進來，發現寺中古樹泛黑，直覺這裏應當是真有妖。
她看不出妖氣，而在李築然眼中隔著山頭，都能看見寺上籠罩的淺淺黑氣。
入夜的時候，她睡得迷迷糊糊就被李築然帶到院子裏。他在樹下挖了兩鍬，先是土裏見了血，然後樹周圍的土壤就有了異樣。封皎看在眼裏，裏頭像是有東西重重一拱，然後青秀的蛇身就猛地從土裏鑽出來，也不知是怎麽藏進去的。
封皎站得那麽遠，青秀顯身出來的時候因為身子太長，頭離她居然很近。
她哪裏認不出來這是青秀，畢竟纏在她身上睡了好幾天。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封皎並不害怕，好歹曾經做過“夥伴”。但青秀顯然沒念什麽舊情，嘴張開得像是要上下撕開一樣大，衝著封皎的腦袋咬過來的時候，封皎都沒反應過來，幾乎是憑本能在躲。可還是被它的尖牙劃破了脖子，血流出一小片。
她就地一滾，鼻端都是翻起來的土壤氣夾雜著腥臭的血氣。
等李築然上前收它，它嘴一張，牙尖上的血格外鮮紅。他一看，心裏怒氣頓時翻卷上來，手下力道也狠厲起來。
青秀頭從地上抬起一點兒，緩緩說：“你還記得我。”她咧嘴，像是笑，“你倒聰明，跑得遠遠的，跑來這古婆城。”
她不等封皎說話，又接著說：“跑了好，總比我落到如今這副樣子要好。”
她一言一語地說，封皎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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