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帶的是大班,蓓蕾在小班,和我待在一個學校,我每天下課都會去看她,就那天我沒去,就發生了這種事。我殺人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活在自責當中,我對不起蓓蕾,也對不起阿敏,她年紀那麽小就跟了我給我生孩子,我們那麽相愛……”上官顥的眼淚開始往下掉,止都止不住,我翻口袋想給他找手帕,終於在褲兜裏找到了那塊皺皺巴巴的手帕遞給他。


    他有些倔地用袖子擦眼淚,“今天,是我逃逸的第三個月,整整三個月。”


    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蓓蕾,她紮著雙馬尾,穿著背帶褲,朝上官顥招手,笑得甜甜的,背著很可愛的小書包朝班級裏走去。


    這一去,就再也迴不來了。


    還有阿敏,我能想象到她的絕望,得知女兒被虐待致死的絕望,被輪j的絕望。


    “林念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嗎?”他突然問我。


    “不多。”


    他突然開始笑,“你和她分手,也是因為這個吧。”


    “你很了解我?”


    “來這裏的人,我都很了解,除了陳歌。你想知道誰的,都可以來問我。”


    “看來你是裝瘋賣傻,我很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導致你做出這種選擇。”


    “以後你會知道的,你也會看見的,或許你會比我的做法更加瘋狂,江舟,我們都是無法迴頭的人,隻能往前走,絕不能向後看。”


    雨冥山莊,隻能前進,絕不能後退。


    “除了陳歌,你都很了解?”


    “對。”


    “林念也隻能往前走嗎?”


    “你不知道嗎?”


    我真有那麽一瞬間在迴憶,片片迴憶閃過我的腦海,但我還是搖了搖頭。


    他有些得意,“江舟,你得不到的東西太多了,林念也是一個,以後會有更多你抓不到的東西的,不必對於這一個耿耿於懷。”他說話有些無厘頭,看來是不想迴答我的問題。


    “迴去吧。”


    我和他一轉眼迴到房子裏,這張床太小了,他躺在上麵,背對著我,我坐在床沿,我們倆都很想說什麽,可話到嘴邊,都咽了迴去。


    “你要小心萵苣,她很精明的。”上官顥說,總算是言歸正傳了。


    “她怎麽了?”


    “你都和她單獨聊過了,還不清楚嗎?”


    “你怎麽知道的?”


    “看眼神。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的眼神不會說謊,你們倆對視的眼神,很微妙,絕對不是剛認識的眼神,一看就是聊過很多話的人,而且是心裏話。”他背對著我說,我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可是幼師,我要學心理學。”


    “我並不覺得她有多精明,比起她的老謀深算,我更覺得她可憐。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沒辦法自我保護,隻能一步一步地淪為蒙立泰菲的一枚棋子,看著自己的悲劇上演。她隻不過比別人先一步醒悟而已,為了自己的人生去爭取這沒什麽不對。”


    “嗬,”他笑起來,“現在說的冠冕堂皇,當初林惠在你麵前說這些的時候,你為什麽就不能理解她呢?她那樣對你,不也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的人生去爭取嗎?”


    我強硬地將他翻過身,握住他的手腕,“你怎麽知道林惠的。”


    “你說呢?”


    “你還知道什麽,說!說啊!”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說了,你以後會知道的,你也可能看到,我們都一樣,都是可憐人,江舟。”


    我的嘴唇在顫抖,連帶著雙手也在打顫,我們就這樣以這種曖昧的姿勢撐了一分鍾左右,他索性閉上了眼睛不去看我。


    “江舟,如果你真的理解了萵苣,那你也會理解林惠的。”


    “她們不一樣。”


    “都是女人,有什麽不一樣。”


    “你知道什麽你就說,你知道一切嗎?你真的知道嗎你真的了解嗎?上官顥,你不過是看到了一些皮毛而已,你又知道什麽,其實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在裝什麽。”我鬆開他,賭氣一般出了門。


    西西莉亞的晚上涼快了許多,白天柔軟的沙子到了晚上變得生硬,被風吹在臉上刮的皮膚生疼。


    我沒走幾步,就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我沒來過這,似乎是城中心,有個噴泉,噴泉邊有個小女孩坐在地上畫畫。


    “小妹妹,你怎麽一個人在這兒?”我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問。


    看清她的長相後,我嚇了一大跳,她是萵苣。橘紅色的皮膚,棕色的頭發很長披散著,很是淩亂,還打結了。她穿的單薄且破破爛爛,手裏拿著那些髒兮兮的畫筆,不知道在畫些什麽。


    她眨著大眼睛問我:“你可以幫我梳頭嗎?我可以給你畫畫。”


    “好。”


    我坐下來,接過她給我的梳子,慢慢給她梳著頭。這是我給第二個女人梳頭,第一個,是林念。


    我給她編著馬尾辮,看著她的筆唰唰地畫,在畫我,畫的很像。我拿過畫,看了好久,都沒發現她是什麽時候不見的。


    我繼續往前走,突然踩到了什麽東西,撿起來一看,是萵苣的紅寶石,直覺告訴我,他們出事了!


    我四處張望著,這裏離剛才噴泉的位置已經很遠了,而且周圍黑漆漆一片,就算有房子,也是沒人住的。


    我剛想迴頭,就被一塊布捂住了口鼻,那布上有東西,鼻子沾到一點腦袋就開始發昏,接著,就沒了意識。


    我昏迷了很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哈利告訴我,我隻睡了三分鍾。我和他被綁在一根柱子上,麵前是邦德斯。


    他的旁邊是……蒙立泰菲!她癱坐在椅子上,軟綿綿的,一點也不像個活人。


    萵苣推門走進來,手裏端著一杯熱飲,看見我們在看蒙立泰菲,她解釋道:“她已經是一張皮了。”


    “什麽?蒙立泰菲死了?那我們之前看見的是誰,我們這麽多年做的這一切又是在提防誰!”


    “她早就死了,我說過了哈利,我白天就告訴你了,隻是你不信我,我也沒辦法。”邦德斯說,“至於你們做的那些事,那還要歸功於萵苣,一百年,聽上去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那是因為時間魔法,我們加速了時間的運轉,本想著快點迎接十二星宿的到來,沒想到被你們搞砸了。”


    “所以一直想要得到權力的人是你,不是蒙立泰菲。”哈利咬著牙。


    “nonono~”邦德斯笑了笑,“我的好侄子,你錯了,人人都想要權力,隻是我想要的,比蒙立泰菲更多而已,她老了,不中用了,被榨幹也就那麽點魔法,根本不夠。”


    “所以你殺了我們的家人,也榨幹了他們的魔法,是不是!”


    “你終於說對了,看來你是真的長大了。”


    “萵苣,瑪爾莉亞,告訴我,你知情嗎?”哈利看向萵苣,眼神中滿是急切。


    “我知情,對不起哈利。”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說了,就算你利用我也沒什麽,我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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