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歌和桃瑞絲在據理力爭,這兩位,也是不認命。


    “我和你不一樣,我沒有辦法,我隻有去認命。”


    “總會有辦法的,向困難低頭,不是你的作風。”


    我笑出了聲,周圍一些人都往我們這邊看,我輕咳一聲,收斂了一些。


    “薔薇,你才認識我多久,你就這麽了解我?也許我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呢?”


    “裝成這樣也是不容易,要是能一直裝下去,也就是原本的你了。你以為我一開始是這樣的嗎?我剛到柏林的時候,自卑、憂鬱、陰暗,可我接受了知識才發現,我不能這樣,作為一個女人,我不能認輸,就像你剛才說的,在這個時代裏,女人如果認輸,就相當於自取滅亡。”


    我沒再接話了,而是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後腦勺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眼睛一閉就是以前的事情。


    我過不去。


    “江舟,那是你媽媽嗎?怎麽穿的跟個婊子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快看啊,江舟包裏還有那種東西,你是女的嗎?笑死我了你要來大姨夫嗎?”


    “江舟!哦不對,江小姐!”


    ……


    我過不去。


    我過不去……


    “江舟,江舟。”好像有人在叫我。


    “江舟!”


    “夠了!”我睜開眼,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麵前站著的人是陳歌,法官也在看我。


    “江舟先生,需要您做個補充。”


    “啊,好。”我站起身,腿還有些發軟,陳歌扶了我一把。


    過程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直到法官宣判我們三個無罪釋放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兇犯埃爾文已經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我的供詞是埃爾文說完這些後愧疚不已,服毒自殺。也是給了他一個完美的結局,畢竟他所塑造的人設就是這樣。


    盡管他是個瘋子。


    “下雪了。”薔薇說。


    是啊,天空中飄起了鵝毛般的雪片,天越來越冷了。柏林的雪下的很大,沒過幾分鍾就鋪了薄薄的一層在樹上。


    我稍微抖了抖頭發,就抖下來許多雪花。


    “做夢了?”陳歌問我。


    “嗯。”


    “噩夢?”


    “算不上,小插曲而已。”我笑著,隻是笑容多少有點勉強,陳歌看得出來,也不再追問,隻是幫我把圍巾圍好,“天冷,別著涼了。”


    米勒的鍾表店又開業了,我進去和他寒暄了幾句,他送了我一個禮物,是一個懷表,十分精致的做工,表盤是用一整塊黑寶石打磨而成的。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收下吧,有人付過錢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陳歌。


    果不其然,就是他。


    “好端端的,送我這個做什麽?難不成,是想暗示我,我是個男表?”我半開玩笑說著。


    “覺得很適合你,就買了,我用的是自己的錢。”


    “我沒說什麽,就算你用我倆的錢買,也沒什麽。”


    “我隻是想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可是這麽多天以來,都是你在幫我啊,我還沒送你什麽呢。”


    “你已經送了。”


    “什麽?”


    陳歌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裝著他的證件和手機,還有一枚金紐扣,是我製服襯衫上的。


    “你還留著啊。”


    “當然。”


    “我以為你把它賣了。”


    “你會把這塊懷表賣了嗎?”


    “當然不會。”


    他笑笑,“收拾東西吧,薔薇請客。”


    說是她請客,做飯的卻是桃瑞絲。不過我沒看出來,桃瑞絲還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喲可以啊,中國菜也會炒?”陳歌進廚房調侃道。


    “那當然,我們家薔薇喜歡吃,你們倆吃什麽,我也炒一個。”


    “合著這一桌子都是薔薇愛吃的唄,我倆不說是不是就沒我倆的份了?”陳歌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桃瑞絲也不示弱,用鍋鏟甩了點油濺在陳歌身上。


    看著廚房裏打鬧的兩人,倒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喝咖啡吧。”薔薇端了兩杯咖啡過來,我拿起一杯,突然想到了什麽,“那家咖啡店……你知道什麽嗎?”


    她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


    “可我想知道,你會告訴我的,對吧?”


    “啊……”她翹起二郎腿,猶豫了一會兒,“埃爾文做的手腳罷了,他買通了製作咖啡的店員,在牛奶裏下毒,這種毒喝一口兩口沒什麽,要是一整杯都喝下去,就會毒發身亡。”


    “所以那天可奇薩是喝了咖啡,才會……”


    “對啊,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快得手。你是不是時間線沒有弄清楚?”


    好像是這樣,時間線有點模糊,而且在法庭上我也睡著了。


    “前年埃爾文強了我,這件事是後來埃爾文在酒館喝醉後無意間說出來了,正好那天可奇薩接到酒館老板電話去接他,就被她聽見了。等到他酒醒之後,她把我喊了迴去,問了這件事,她狠狠打了埃爾文一頓。可奇薩愛喝這家咖啡,埃爾文就設計買通了店員下毒,他很聰明,把那頭惹眼的金發染成了棕色,這樣一來,就可以嫁禍給桃瑞絲了。”


    “可是他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也是你們計劃中的一環。”


    “是啊,可我沒想到,他真的殺了可奇薩……”她這樣說,可是卻沒有任何傷感,“說到這裏,倒是有點對不住你,那杯有毒的咖啡,是你喝了。”


    啊,好像是這樣的。她喝了一整杯,還給我展示來著。


    “還好我對咖啡沒興趣,就喝了一口就沒喝了。”


    “你就算喝了也沒事,桃瑞絲會救你的。”


    “原來一切都是你們算好的。”


    “吃飯了!”桃瑞絲喊,“還有個湯,你們先吃。”


    “我來幫你。”薔薇起身去幫忙。


    陳歌在幫忙分碗筷,她這裏倒是東西齊全。想著連續吃了好幾天的香腸,把我這輩子的香腸都吃完了,真的很想吐。


    桃瑞絲做飯水平不錯,這菜看著色香味俱全,還是薔薇有口福。


    “吃完飯我們就該走了。”陳歌在餐桌上說。


    “啊?你們要去哪?”桃瑞絲一直給薔薇夾菜,自己都沒吃多少。


    “我們隻是經過這裏而已。”我說,這糖醋排骨燒的真不錯,別說,比我在飯店吃的味道還要好。


    真想問他要個食譜。


    “那我們去車站送你們。”薔薇說。


    “有人來接我們,不用。”陳歌拒絕了。


    “那好,多吃點。”桃瑞絲很熱情,招唿我們吃菜。


    這一餐,算是破格吃了兩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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