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別擠,想要啥東西,去叫你們大人過來付錢!”


    貨郎晃動一下手裏的撥浪鼓,讓在場的所有小孩子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徐小八背著徐小丫,看了一眼貨郎筐子裏的東西就問徐小丫:“妹妹,有喜歡的東西嗎?”


    徐小丫搖頭。


    雖然貨郎帶來的東西不少,可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反而是她需要的東西,貨郎肯定沒有。


    徐小八他們幾兄弟看徐小丫沒有興趣,也不跟著一起擠,帶著徐小丫迴去。


    徐母被徐老太派遣過來找徐小丫,看看貨郎那邊有沒有好東西,給徐小丫買一些,手裏還有徐老太給她的銀子。


    “咋了?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徐母從徐小八的後背上把徐小丫抱走,好奇的問了一嘴。


    徐小丫搖頭:“都不喜歡!”


    徐母拍了拍徐小丫的後背,“你這是見多了好東西!”


    徐小丫認同這個說法,可徐母還是抱著徐小丫重新來到貨郎跟前,看了一下扁擔框子上的東西,要了兩個絹布頭花,又要了兩根紅頭繩,還買了一些針頭線腦的東西。


    不用問都知道那些絹花肯定是給她的,還有紅頭繩也是,自從她的頭發長長了後,徐母就一直在念叨。


    其實徐小丫不喜歡紮頭發,主要是她手很小,控製力不好,若是讓徐母跟徐老太幫忙,他們喜歡把頭發綁得一絲不苟,為了紮緊,就喜歡把頭皮都給扯緊。


    看著都疼。


    加上徐小丫的頭發不是烏黑油亮的那種,細軟的頭發很容易掉,徐小丫可不舍得自己的頭發。


    “我不要紮頭發!”


    徐小丫捂著自己的小腦袋,一臉的認真。


    徐母知道她的理由,可依然感覺很不能夠理解,誰家的姑娘不想著紮辮子,怎麽到了自己閨女這裏就那麽排斥呢?


    不過徐母還是有自己的辦法,她隻給徐小丫紮一個小揪揪,別上絹花就被徐小丫給丟了,問就是不喜歡。


    絹花什麽的給一個兩歲的奶娃娃,真的不合適。


    徐母隻能夠遺憾的把東西收起來,想著以後等閨女大一點就愛美了。


    等貨郎離開的時候,殺豬菜也做好了。


    村子裏不少人端著個木碗過來,吃肉還能不積極,那是腦子有問題。


    徐小丫也分到了一碗燉得特別軟爛的肉,泡著餅子,還是很好吃。


    來吃殺豬菜的人家都帶了自己家熬的臘八粥,雖然不是誰家都放了很多豆子,可每家都有每家的特色,換著喝還挺有意思。


    徐小丫跟著喝了半碗就喝不下了。


    吃飽喝足,就剩下侃大山話家常。


    男人有自己的話題,女人也有自己感興趣的。


    小孩子們更是一根草都能夠玩一天的存在,傍晚的槐樹村很熱鬧,哪裏有一點生在亂世的意思?


    隻是這份寧靜終究是太過奢侈,臘月二十三,小年的時候村子裏到底還是來了不速之客。


    這次來的人都帶著武器,一進村子就開始猛烈的砸開每家每戶的門。


    徐家住在最靠裏麵的位置,從聽見動靜,徐老太就讓徐小丫把家裏的糧食還有值錢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隻留下一些破破爛爛的東西放在明麵上。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那些人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就看到有個扛著槍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父老鄉親,國家危難,你們身為獵戶是時候站出來為了國家做出貢獻了!”


    本想說得文縐縐點,卻發現肚子裏的文墨沒有多少,男人隻能夠幹巴巴的搜刮了半天,找了這麽幾個詞說出來。


    從他開口的時候,村子裏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麽。


    不是要肉就是要人!


    果不其然。


    徐老太讓徐母抱好徐小丫,仔細聽著那個男人的要求。


    “咱們槐樹村在大山深處,個頂個的都是打獵的高手,最近咱們長官需要一些神箭手,打的都是洋鬼子,你們誰樂意去?”


    聽著是詢問,其實目的很明確,若是不答應,肯定會強製帶走。


    沒有人說話,現場的氣氛很不好。


    “村長呢?”


    男人看沒有人捧場,臉色都變得難看,手裏的火銃端起對著村民,被指著的村民臉色都變了。


    村長是個小老頭,他急忙從人群走出來,籠著手站到了男人跟前:“軍爺,您叫小老兒?”


    軍爺冷哼:“廢話,難道老子在叫牲口?”


    村長也不生氣,他習慣了這些軍爺的霸道,陪著笑臉:“軍爺,咱們槐樹村裏哪裏有什麽神箭手,都是為了糊口,竟然進山的時候還會死人呢!”


    話是沒有錯,可總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軍爺根本不信:“少來這一套,老子可是得到確定的消息,你們村子裏年年都能夠獵到好東西,若是沒有神箭手,誰信?”


    不耐煩的語氣彰顯出來男人的傲慢,他掃視一圈,最後把火銃對著老村長的腦門:“老東西,快點把人交出來,否則老子送你上西天!”


    老村長臉上的汗珠子都冒了出來,說不害怕怎麽可能?


    那可是火銃,是會死人的。


    “爹!”


    老村長的兒子看不下去就要跟那位軍爺動手,卻被人攔住。


    “臭小子,你是不是神箭手?”


    軍爺很興奮,原本他可以在麗春院裏躺在小紅的肚皮上享受的,卻因為這個臨時任務不得不出來,本就不爽,還有人挑釁。


    他們來的有五個人,卻一個比一個的有恃無恐,似乎他們手裏的火銃給了他們無限的底氣。


    可他們卻忘記了,其實火銃雖然好,可命中率不高,還有就是射程不遠,搞不好還會炸膛。


    徐小丫不懂兵器,但是她知道這些火銃,曾經在上曆史課上,看到過這些火銃的樣子,為了讓所有人感受到火銃的殺傷力,老師還帶著他們去了一個靶場,讓他們感受一下火銃的情況。


    因為了解,徐小丫才沒有那麽害怕,唯一的缺點就是徐小丫太小,就算是給她一把火銃,依然沒有任何辦法。


    “是,你們若是想抓人就找我,放了俺爹!”


    村長的兒子真的是孝子,不忍心老父親還要被人算計,就主動站出來承認了。


    反正到了現場,他若是沒有打中,還可以推脫到是心情不好導致的。


    隻是讓村長兒子怎麽也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軍爺卻不按照常理出牌,如同看穿村長兒子的想法般,提醒他:“老子這輩子最煩人不信守承諾,你偏偏兩樣都中了。


    “放?放你奶奶給錘子!”


    軍爺平時被人寵愛慣了,以至於他不知道跟人打交道的時候要小心點。


    那軍爺一句話都沒有再解釋,直接對著老村長的腿開了一槍。


    火銃裏的火藥擊中了村長的小腿,隨著火銃響起,村長抱著自己的腿歪倒在地上。


    疼,是真的疼呀!


    現場一片尖叫,可隨著火銃再次響起,尖叫消失。


    老村長的兒子被壓在地上:“現在老實了嗎?”


    男人一臉的戾氣,看出來絕對是殺過人,而且殺過不少。


    徐小丫縮在徐母的懷裏,視線落在周圍人身上,他們有憤怒的有害怕的,可都沒有一點兒想要反抗的意思。


    怎麽會這樣?


    她認為村子裏的這些叔伯們,都是打獵的好手,連猛獸都不怕,還怕兩個畜生?


    就算是一對一的死,也不過是死三個人,弄死那三個畜生有那麽難嗎?


    可能是從小就受到根正苗紅的影響,徐小丫眼睛都被氣紅了,她顧不得那麽多,伸手抓了抓旁邊的大堂哥。


    大堂哥十五歲的年齡,卻長得五大三粗,比徐大柱還要壯,而且從小就跟著長輩進山,早就練出來一身的打獵能力。


    一把小巧的弩弓塞到了大堂哥手裏。


    徐母看到這一幕,眼眸瞪大,卻死死地咬住嘴巴沒有發出聲音。


    大堂哥看到那把弩弓欣喜若狂,打獵的人最熟悉的就是弓箭,這個弓弩不大,卻能夠看出來製作精良,而且這個弩弓裏有三支箭,正好帶火銃的有三個人。


    “幹死他丫的!”


    徐小丫一個字一個字的對大堂哥說著,雖然沒有聲音,可大堂哥看懂了。


    他的血液在沸騰,骨子裏那種狩獵的本性展現出來,獵人最不怕的就是動手,在生死之間,隻相信自己的能力。


    拿著火銃的男人又捅了捅被踩在地上的村長兒子,猖狂的笑了起來。


    隻要他手裏有武器,誰敢反抗?


    就連他帶來的兩個人,也是一臉的得意,手裏的火銃被他們捅了不少人,還在嘴裏時不時發出砰砰砰的動靜,很喜歡看被捅之人害怕的神情。


    那種惡心的嘴臉,囂張又猖狂。


    “小畜生,你那是什麽眼神?想殺了老子?你敢嗎?”


    火銃敲在了村長兒子的後腦勺上,一股鮮血很快就冒出來。


    欺負不能夠反抗的人帶來的快感讓男人上頭,他手裏的火銃再次舉起,指著老村長:“跪下舔幹淨老子的腳指頭,老子就饒了你爹!”


    士可殺不可辱。


    村長的兒子脖子上的青筋隆起,臉上的表情猙獰的如同野獸,卻還在死死地克製,他看著麵前散發惡臭的腳指頭,頭慢慢地低下。


    他不能夠看著親爹死在自己麵前。


    老村長瘋狂搖頭:“兒子,爹不怕死,你別……”


    老村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另外一條腿再次被擊中,慘叫瞬間響徹長空。


    隻是慘叫聲中,摔倒的聲音卻包含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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