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檀給崇螢剝了塊甜筍尖,抬手遞給她:「嚐嚐看。」


    「我自己來就好,又不會跟你客氣。」崇螢笑著接過。


    蘭檀搖搖頭嘆道:「我怕的就是你跟我客氣啊。」


    崇螢手一頓,聽見蘭檀有些無奈又有些幽怨的聲音:「不然你怎麽會來了這麽久,都不跟我說正事呢?」


    崇螢抿了抿唇,朝他看過來:「你看出來了?」


    蘭檀白她一眼:「我能不了解你?大忙人一個,哪會有功夫來找我玩兒?」


    「隻是以前你有什麽事上來就開門見山地對我說了,今天卻又是喝茶聊天又是吃飯的,就是不談正事,不是跟我客氣生分了是什麽?」


    崇螢被他堵得啞口無言,隔了會兒才道:「我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開口?」


    「直說啊。」


    蘭檀隨意地抓過零嘴吃著,一邊道:「我有什麽想法也會跟你直說的,然後咱們再商量不就好了?」


    他說得簡單又美好,崇螢有些想笑,卻又心中暗自覺得,如果真的能那樣就太好了。


    該說的早晚都要說,崇螢讓蘭檀屏退左右,又關了門,才神情嚴肅地道:「蘭檀,你應該知道一點吧,我和你們蘭闕,不是一個陣營的。」


    蘭檀沒想到她開口就是家國天下的大事,驀地一怔,點頭道:「知道啊。」


    崇螢咬了咬唇,正想著接下來的話要怎麽說,就聽見蘭檀隨意地問:「然後呢?你現在打算對蘭闕皇室動手了?」


    這下愣住的人換成崇螢了。


    她苦思冥想了一整夜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合適的話,就這樣被蘭檀輕飄飄的,跟開玩笑差不多的口吻給問出來了。


    崇螢喃喃道:「你,你怎麽知……」


    「我怎麽知道?」


    許是崇螢的表情太過呆滯,蘭檀好笑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眉心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如果你不是要對付蘭闕皇室,何必留在皇宮裏呢?難不成還是為了我父皇或者其他小太監?」


    他摸摸自己的下巴道:「整個蘭闕皇室就出了我這麽一個絕色美男子,有我在這兒,你怎麽看得上宮裏頭那些歪瓜裂棗?」


    崇螢哭笑不得:「你這都什麽邏輯?」


    不過被他這麽一打岔,本來嚴肅的話題也瞬間不再那麽沉重了。


    蘭檀接著問:「你就是為這事來找我的?怕我會阻止你?」


    第357章 他不奢望在她心裏占據太多的位置


    「那倒不是。」


    崇螢搖搖頭,這迴倒是開門見山地說了:「你阻止不了我。」


    蘭檀:「……」


    二皇子如同閨中婦人似的幽幽地望著崇螢,一手捂著心口道:「我覺得剛才有一把小刀紮進了我的心髒,你快幫我把把脈,看我是不是心髒流血了?」


    「噗~」


    崇螢被這話逗笑,也樂得配合他,便伸手按住他脈搏,隔了幾秒後道:「放心吧,你好得很,健壯如牛!」


    前半句蘭檀還笑嘻嘻點頭,後半句立刻收了笑,狐疑地看著崇螢:「雖說健壯如牛是誇人身體好,但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總覺得不像在誇我身體好,倒像在嫌棄我腦子笨。」


    尤其是在她說完那句「你阻止不了我」之後。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插科打諢,將一場本應該十分認真嚴肅的談話變成了邊吃邊聊的閑談。


    蘭檀更是懶洋洋地擺擺手道:「你想怎麽做怎麽做,蘭闕皇室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會插手。」


    崇螢有些意外,沒想到他會這麽斬釘截鐵地脫離皇室鬥爭:「就算你不想要那個位子,那蘭章呢?他是你父親,蘭凡是你哥,蘭姝是你妹妹……」


    「一個從來沒管過我的父親,唯一一次看重我,還是讓我去丹國和親。」蘭檀掰著手指頭數道。


    「一個怎麽看我都看不順眼的哥哥,處處找我麻煩,不是派人暗殺就是讓人給我使絆子上奏摺告我,生怕我礙了他當太子的路。」


    「還有一個從沒喊過我哥哥,恐怕心裏也不認為我是她哥哥的小妹。」


    他看著崇螢,臉上在笑,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隻有一股無奈的蒼涼:「崇螢,你不在意崇家人,我也不在意蘭家人,他們從未當我是一家子,我又何必擔心他們死活?」


    「可……」


    崇螢有些疑惑:「就算你隻是個閑散皇子,蘭章能允許你一直養尊處優也算是仁慈了,你真的一點不在乎他嗎?」


    「嗬,仁慈?」


    蘭檀冷笑一聲,看著崇螢:「你知道他為什麽能容忍我這麽久嗎?不是因為他身為父親疼愛我,而是因為他害死了我娘。」


    崇螢微怔。


    這是她第一次聽蘭檀的故事。


    「我娘是個首富千金,本來有個青梅竹馬的愛人,可他看上了我娘,便強迫了她生下我,還尋了個藉口抄家。」


    「我出生那年,我娘自殺了。」


    一段悲慘的往事,從蘭檀口中講出來不過寥寥數語。


    崇螢有些抱歉地看著他:「對不起,我不知道……」


    蘭檀搖搖頭,眼睛一彎又笑起來:「別為我難過,我其實對我娘沒什麽記憶,那些往事再慘,都是別人的故事了,和我沒關係。」


    他講出來這段故事,不是讓崇螢抱歉的,而是想跟她說他真的不在意蘭闕國誰當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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