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眼神從爐子上移到我身上,意味深長道:“別人本公子不知道,不過姑娘並不是沒見識沒膽量,隻是你的見識和膽量跟別的女子不同,不過,本公子覺得姑娘有應該有的見識,也有應該有的膽量。這就足夠了。”

    我一怔。公子說完,繼續手中的動作,拿起一把扇子,輕輕的扇著爐子。拿出竹勺往茶壺裏一個類似熬藥的盅裏舀入些水,然後將竹勺輕輕搭在壇口,將那個類似藥盅的罐子放在爐子上燒。

    “這個是什麽?怎麽有點像熬藥的,還有把手?”我奇怪道。

    “這個是砂銚,煮水用的。”護都公子耐心道。

    我奇怪道:“那不是有茶壺麽?為什麽不用茶壺直接燒?”

    護都公子嗬嗬笑道:“壺是用來沏茶的,不是用來煮的。”

    我暈,丟人死了。我連忙低下頭。前世我燒水都是用壺,我燒水那壺和茶壺長得差不多,隻不過尺寸比茶壺大十倍不止而已,而且是不鏽鋼的。我聽見公子還在笑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感覺兩頰微微發熱,一路熱到脖根低下,我怎麽能拿我那個年代和這個年代相提並論呢?

    護都公子清清嗓子:“姑娘不必如此,初見此物,難免會有疑問。”

    他這是安慰我呢吧,我不好意思的抬頭,他的眼神很深,我一眼望不到底。不過,好歹是把尷尬的氣氛給掩飾過去了。這時候,水也開了。公子用一塊布包住砂銚的把手,將熱水一圈圈的澆在剛才擺在盤子裏的茶具上:“這叫做溫壺燙盞。”公子將茶具都燙了一遍以後,將砂銚又放迴爐子上,公子關低了爐子底下通風口的擋板,這應該是將火候控製的小些。

    公子又用小竹勺從竹筒裏撥了些茶葉到茶壺中:“這叫烏龍入宮。”然後蓋上竹筒的蓋子,放下小竹勺。

    烏龍?“是烏龍茶嗎?”

    公子愣了一下:“姑娘知道青茶?”

    這次倒是輪到我不明白了,青茶?不是烏龍茶嗎?他剛才不是說烏龍入宮嗎?“青茶?”

    公子點點頭:“烏龍茶的別稱,姑娘知道烏龍,卻不知青茶嗎?”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剛才隻是聽你說‘烏龍入宮’就隨便問了一句而已……我對茶沒什麽研究。”

    公子了然:“知道烏龍茶已是不易了。”公子再次用布包住砂銚,往壺中注入熱水:“這叫做懸壺高衝。”這時候,幽幽的茶香已經冒出來了。公子將茶倒入茶杯中,舉起茶杯,遞於我,我趕忙小心接過。忽然想起,以前在電視上看過一個鏡頭,不是說還有個叫做洗茶的過程嗎?

    “公子,不用洗茶嗎?”

    “洗茶?”護都公子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我趕緊閉嘴,可能是這個時代還和我那個時代不太一樣吧。也可能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我隨便問問而已,希望公子不要見笑。”

    護都公子笑道:“無妨,有不懂的盡可以問。”

    我搖搖頭。低頭聞了聞茶香,我不知道如何品茶,不過護都公子的茶應該算是上乘的吧?我一揚手,將茶杯中的茶一飲而盡。本來這茶杯就小,裝不了多少茶水,而且以前看見電視上演的好像也是這樣,飲茶需要一飲而盡的。入口甘甜,口有餘香。是好茶吧……

    待我再次看向護都公子的時候,他隻是呆呆的看著我,那眼神可以算是迷蒙吧……我一驚,他不好意思的低頭,我輕輕的將茶杯放在桌上。看著水汽氤氳的對麵,那個男子,似有一股虛無縹緲的美。“公子為何不飲?”

    公子這才深吸一口氣,好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他注滿兩個茶杯,拿起一個,遞於我,我恭敬的接過,他才拿起另一個,聞茶香,品茶味,卻始終沒有看我。不知為何,望著他,我心胸中有一點異樣的感覺。

    我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下來,自嘲道:“這五境,在公子這裏,恐怕隻達到了四境吧?這環境,似乎還是達不到理想的效果。”

    公子抬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即真誠的笑道:“有佳人相伴,這環境,也算說得過去。”

    這種如和煦陽光般的笑容,我被秒殺了……

    就在這時,打破這“環境”的聲音出現了,好像也是護都公子的護衛,但貌似不是剛才的聖軒。“公子,莫桓少爺求見。”

    莫桓?和那個莫觀是什麽關係?一想起莫觀,我心裏沒由來的煩躁,我討厭姓莫的。

    公子眼神莫測,半晌道:“讓他在正堂等我。”

    “喏。”有腳步聲遠去。

    公子向我道:“今日恐怕不能陪姑娘了。”苦笑,“國家起了戰事,拖累的,何止是百姓?告辭。”公子將爐子的擋板徹底關死,隔絕空氣一段時間裏麵的火自己慢慢的就會滅的,這個我知道。公子起身,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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