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迴過頭,對著那張十六歲稚嫩麵龐,“其實一直以來,我的執念從來不是找到她,而是她活著,我隻要她活著。”


    隻要知道她活著,其餘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


    哪怕此生找不到她。


    他也甘之如飴。


    “但我發現,我的運氣很好,她不僅好好的活著,還活得很漂亮,命運贈與了她苦難,她卻反手將命運斬殺,此後,她的命由自己做主。”


    譚浮覺得眼前這個月亮好像一瞬間變亮了,不再像之前那樣昏暗不清。


    他有一瞬間的釋然。


    一掃之前的塵埃,他總算可以安心。


    她有些好奇,“那你還找她嗎?”


    看著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月源笑了,“不找了。”


    他早就找到了。


    “譚浮,你有想過以後嗎?”他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跟誰在一起?”


    這個問題,譚浮早就有答案了。


    無論何時,她都不適合遷就與迎合。


    她就應該站在最高峰。


    所以她的迴答不假思索,“我不適合婚姻,隻是適合成為我自己。”


    “不會覺得孤獨嗎?”


    譚浮搖了搖頭,“月源,我一直覺得,人們之所以渴求婚姻,是出於內心的恐懼,他們害怕老去,害怕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這世間,害怕送走親人的那種無力與彷徨。”


    這是每個人心中都有的恐懼。


    隻要一想到身邊的人都會死去,隻留她自己一個人,他們就會開始害怕。


    本質上,是害怕孤獨。


    可是啊,你能阻止該老去的人老去?你能阻止死亡的來臨嗎?


    做不到。


    該來的還是會來。


    她會作為自己平靜的迎接那一天的到來。


    譚浮是天道,可是她不會去阻止世界的發展。


    “人的生命本來就是一場孤獨的旅程,而我,習慣了孤獨。”


    這趟旅程之中,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旅客。


    短暫的相遇,然後帶著迴憶在孤獨中死去。


    “我足夠強大,可以一個人麵對這世間的風風雨雨。”


    月源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譚浮突然看向他,笑道,“月源,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人的話,那我一定會選你,可惜人生的選擇題很多,但沒有一個是必選的。”


    “既然都沒有必選題,那麽我就選我最想選擇的那一個。”


    月源頓了一會兒,說實話,他有些出乎意料。


    他詫異的挑眉,“我的榮幸啊,沒想到我在你心裏評價那麽高。”


    譚浮沒有說話。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是因為有月亮在,他們倆無論在哪裏都能被感應到。


    為了去掉這個隨時暴露她行蹤的威脅,所以她才會這麽說。


    月源等了一會兒,站了起來,朝著她伸出手,“起來吧,我們可以出去了。”


    譚浮伸了伸懶腰。


    自己站了起來。


    月源看著她,眼底一片迷霧。


    他伸出手臂,“小刺客,能抱抱我嗎?”


    譚浮一愣,看見那人眼角泛紅,但還是對著她微微笑,聯想到他剛才的話,她瞬間懂了。


    這人失戀了。


    需要安慰!


    她走上前,抱了抱麵前的十八歲的少年,“別哭別哭。”


    這一幕,就如同十六歲的女孩,在安慰傷心了當時找不到她的十八歲少年。


    月源抱著麵前十六歲的女孩,熱淚滑落,“我好想你。”


    鏡子的空間斷裂。


    這段因為月亮而聯繫起來的緣分如同此刻。


    鏡花水月。


    一瞬間就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譚浮,你要永遠熱烈驕傲啊!”


    第731章 醒來吧


    月源抱著少女,低聲喃喃,“這樣就很好。”


    空間在這一刻化為了無數片。


    他想,也許他們兩個原本就緣分尚淺,所以走不到一起。


    但是即便緣分尚淺,他們也還是遇見了。


    這段由月亮而來的緣分,最終也成了鏡花水月。


    過了那麽多年,那個一直懸掛在心髒的那顆倒刺此刻隱隱若現,已經疼得麻木的地方鮮血已經幹枯。


    那個地方啊,應該重新活過來了。


    月亮終究朝著他而來。


    卻停留在了空中。


    但是沒關係,此後,他與月亮年年相見。


    眼前閃過一道白光。


    燕一直在注意著兩人的神色,升起的月亮漸漸消失,構建起來的橋樑也分離。


    那突然斷裂的白線迴到了各自主人手中。


    他們醒了。


    月源睜開眸,就看見了透著光的白色花瓣,他低聲道,“真是個好夢。”


    可惜,這註定是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夢。


    一如那麽多年以來,隻有他看見了譚浮經歷的苦難。


    燕的魂體飄到月源身邊。


    敲了敲他的房門,小心試探,“還活著嗎?”


    月源聽見這人的聲音就覺得煩,他皮笑肉不笑,“還活著,讓你失望了。”


    燕坐在他花瓣旁邊,抬頭看著星空,“我剛才看見了明月相照,月亮升起,你跟譚浮的迴憶纏在了一起,成了一條銀河……月源,你其實早就知道譚浮是你要找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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