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嫲嫲見芸兒搬出了二夫人,果然不敢造次,可瞧著桌上成堆的補品,又實在不甘心空手而歸,便將氣撒在芸兒身上。罵道:“你這賤蹄子,幾天沒收拾,便沒了王法了是吧?這琉璃院輪到你來做主了嗎?”


    她一麵說著話,一麵就往芸兒身上掐去,不拘掐著哪一處,非得用力擰上幾擰,聽著小丫頭慘叫出聲方罷。


    “看你這狐媚樣子,就是個不安分的,成日家挑嗦著主子。一個奴才,長這麽一張臉做什麽?想要勾引主子嗎?”


    嘴裏說著醃臢話,周嫲嫲手上動作不停,在芸兒腰眼上擰了幾擰,又伸手去掐她的臉。


    然而,她的手並沒有掐到芸兒嫩豆腐似的臉蛋上,反而被什麽東西紮了,痛的她“哎喲”一聲慘叫,連忙退後兩步,拚命地甩手。


    “周嫲嫲,您沒事吧?”顧姝手裏捧著一支人參,看著婆子反應,心裏樂翻了,麵上卻裝出擔憂膽怯的神情,“我不是故意的!”


    “你……”周嫲嫲一句髒話到了唇邊,抬眼看到二小姐滿臉無辜,一時間竟也罵不出口。想著她畢竟也是個主子,外頭還有好幾號人躲著聽,傳出去也不好聽。


    髒話轉了個彎,出口卻是:“二小姐既然管教不了這個丫頭,老奴作為琉璃院的管事,自然要好好教育教育她!二小姐可千萬不要攔著,否則傳揚出去,別人以為我琉璃院的人沒規矩呢!”


    還你的琉璃院?


    顧姝心頭的怒火一下子躥了上來,捧著錦盒的雙手暗暗用力,眼看那檀香木的盒子往裏頭凹進去了一點,她方才鬆開了手,強行將怒火壓下。


    麵上,仍是一副憨憨的神情,“嫲嫲說的都對,嫲嫲辛苦了,人參給嫲嫲補補。”


    芸兒雖然不忿,但平素這些人欺負慣了二小姐,料想她們得不到好處未必會肯厲害。即便真鬧到二夫人院子裏,小姐也未必會占到什麽便宜,若不然,小姐也不會被人欺負了這麽多年。


    想到這裏,她轉身又捧了兩盒燕窩,上前去說:“這燕窩極滋補的,嫲嫲媳婦才生產,想必用得上。”


    因二小姐癡傻,芸兒軟弱,周嫲嫲一夥人才敢在琉璃院作威作福。二夫人是極要麵子的人,老爺對這個癡傻的小女兒也很關切,她們也隻敢背地裏擺布。


    真要鬧出去,誰也討不了好。


    她看了看那支人參,又看著兩盒燕窩,最後將目光瞥向了桌案上。


    芸兒看出她的心思,轉身又抽了一盒魚翅出來,連同顧姝手中的那支人參一並塞到嫲嫲手裏,鼓著腮幫子說:“二小姐身子差,需要多補補,周嫲嫲也不希望,太後來瞧著二小姐時,奴婢說出點什麽來吧!”


    “你能說出去什麽?老奴天天盡心盡力伺候二小姐,每每小心謹慎,還能出差錯不成?”


    周嫲嫲隻恨手裏捧著東西,不能再給這多嘴的死丫頭兩下,卻仍是不肯放過,往芸兒身前啐了一口方走。


    “喲,嫲嫲又得了這樣好的東西呀!”外頭傳來另一個調侃的聲音,不無羨慕。


    周嫲嫲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可是這琉璃院的管事,這些東西,我不用,誰還配享用呢?”


    “沒良心的醃臢貨!”芸兒氣的直跳腳,髒話都冒出來了。


    想到小姐還在旁邊,連忙收聲斂容,綻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安慰說:“二小姐,沒關係的,我們這裏還有好多!”


    顧姝搖頭,“反正我也不吃。”


    心裏,卻是心疼與歎息。


    看今兒的樣子,芸兒平素沒少被這些婆子欺淩,這些年怎麽過來的都不知道。


    不過,顧家二小姐既然並非真的癡傻,難道就真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婢女如此被人欺負?


    她苦思無解,索性便不去細想,隻拉著芸兒進裏間去,從箱子裏翻出了散瘀的藥物。


    “你把衣服脫了,擦藥!”顧姝憨笑著,將兩個小瓶子舉到芸兒麵前。


    芸兒望著兩個小玉瓶子,又看看放在角落裏的漆黑箱子,十分訝然:“二小姐,你這些東西哪裏來的?這樣好的玉瓶子,可難得的很!”


    不等顧姝說話,她又疑惑道:“二小姐平時不許奴婢碰那個箱子,難道就是因為裏麵放了這些寶貝嗎?”


    顧姝無語。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剛才被人擰了?現在的重點是瓶子嗎?


    她實在不想多費口舌,直接暴力將芸兒按到在床,把衣服扒拉下去。


    白皙的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不少細碎的傷口。


    饒是顧姝常年刀尖上討生活,也被這幅樣子嚇住了。


    若一個江湖殺手的身上出些這些,定然不會奇怪,可這些恐怖的傷痕,出現在一個侯門小姐貼身婢女身上,怎會不令人吃驚?


    “二小姐,別看!”芸兒有些窘迫地把衣服拉上,仿佛將那些傷痕遮掩住,便不會想起那些屈辱的事情了。


    顧姝鬆開了鉗製芸兒的手,由著她又將衣服穿好,盤腿坐在床上不言語。隻是將兩個瓶子塞進芸兒的手裏,用命令的口吻:“藥必須擦,你不擦,我就天天幫你擦!”


    一直憨憨傻傻的二小姐,突然間強勢起來,芸兒徹底地呆住了。在二小姐的凝視下,她隻是木納地點了點頭。


    入了夜,顧姝早早地哄著芸兒去睡了,隻等熄了燈,便摸出了夜行衣套上,帶齊了裝備。


    剛推開窗子,便看到蛋小三懸在空中,大爺似的翹著牙簽腿,“你要去做什麽?”


    “殺人。”顧姝言簡意賅,行動也很利索,一巴掌就將蛋小三拍牆上去了。


    她一隻腳抬上窗口,蛋小三又頑強地飄到她麵前,身體後麵拖著長長的液體。


    “你想去殺誰!”時空客服驚恐地瞪大了眼,“你別忘了,你是穿越過來的,你做的每一件違背天理道義的事,都會遭到反噬的,遭罪的可都是你!”


    顧姝危險地眯起眼,轉了轉手裏的匕首,一把逮住蛋小三的小蹄子,“我是一個殺手,會做的就隻有殺人這一件事!更何況,那周婆子都欺負到我頭上了,把芸兒往死裏整,殺了她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一旦你做了多餘的事,時空機器的故障就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就算你完成了宿主的任務,也可能會被時空機器扔進虛空裏,瞬間化為粉末!”


    長長的一段話說完,蛋小三不帶喘氣的,“你迴不了二十一世紀,也報不了仇了!”


    “你為什麽不早說清楚!”顧姝恨的咬牙,雙手齊下,將那顆蛋揉、扯、摔、打,不足泄恨。


    “哎,媽呀!好暈呀!我暈車啊!”蛋小三神誌不清地胡亂應道,“早說了,你還能答應留下來嗎?反正契約已經完成了,你現在想迴去也迴去不了,隻有死路一條!”


    顧姝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團蛋餅拍了拍,等它恢複成蛋的形狀,才笑眯眯地說:“我這個人呢,能屈能伸,一時受了委屈也不算什麽,但過後肯定要找補迴來的。”


    “不要那老婆子的命也可以,但她的嘴太毒,手太狠,這兩樣我是必定取走的。”


    蛋小三瑟瑟地往窗外飄,幹笑道:“隻要不弄出人命,隨你怎樣玩!”


    顧姝迴身,往顧二小姐那口黑漆漆的大箱子裏翻找。她一麵翻,一麵問:“宿主的記憶不全是怎麽迴事?很多重要的事我都記不得了!”


    蛋小三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分析道:“很有可能是時空機器故障後遺症。”


    不多時,顧姝便在箱子底下尋出了小盒子,打開一看,裏頭包著一包粉末,上麵貼了紙條:催豬粉!


    下方有一行小字:每日服之,可令其食欲大開,快速增肥,最終爆胃而亡!


    顧姝想到周嫲嫲的身體,笑道:“我還以為。顧二小姐被人欺淩至此仍舊無所作為,看來下的都是暗招呀!這麽說來,她是不是也在顧麗珠身上下了什麽東西?”


    蛋小三瞧著微弱燈火下的那張笑臉,隻覺得陰風陣陣,不自主地一個激靈。心裏暗罵自己蠢,怎麽就選擇了一個這麽危險的人來?


    “雖然這樣,但還是不能輕易繞過了!”顧姝將那盒藥粉仍舊放迴去,又在箱子裏找出好些毒藥,挑了幾樣不要性命的揣身上,不顧蛋小三的阻攔,一路奔著琉璃院後頭,下人居住的院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顧姝正在扒拉白米粥就鹹菜,琉璃院後頭忽然傳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芸兒連忙去看,走之前不忘囑咐顧姝,不要偷吃。


    等她一走,顧姝便塞了幾塊五花肉進嘴裏,又將碟子裏的疊好,瞧不出少了幾塊。


    等她將嘴裏的肉噎下,那廂芸兒一路憋著笑小跑進屋,說:“周嫲嫲的臉上和手上長滿了包,看著怪嚇人的!”


    看著她圓嘟嘟的笑臉,顧姝也笑了,說:“惡人有惡報!”


    芸兒順著點點頭,隨即一驚,壓低了聲音問:“二小姐,你分得清好人惡人嗎?”


    顧姝仍是裝出一副憨態,點頭說:“對姝兒好的,都是好人。欺負姝兒和芸兒的,都是壞人!”


    芸兒稍稍放心,激動地拉住顧姝的手,“二小姐說得對,您一定要區分好人壞人,否則,壞人就會欺負你!”


    顧姝乖巧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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