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和白楓順勢擦幹眼淚,白楓摟著白露膩歪了一陣,知道姐姐還是最愛他,這才蹦蹦跳跳出去找未來姐夫,打算跟他一起找個地方窩著,玩兜裏的遊戲機。


    白露拉了個小板凳,坐在宋梅香身邊一直陪著。停靈直到出殯期間,棺材會一直在堂屋放著,如今天氣比較熱,一般都是用的通了電的水晶棺材,這樣屍體不會腐爛,等出殯的時候抬進棺材裏,封棺就能抬出去了。


    在出殯之前,閨女和兒媳婦會一直待在堂屋守靈、哭靈。農村有一點兒比較好,那就是一個莊子裏,不管是誰家辦喪事,村裏的老少爺們都來幫忙。


    等親戚朋友都來弔孝了後,就到了要開飯的時候,現在喪事兒辦酒席那都得往隆重上靠攏。


    誰家要是摳摳搜搜,就會被一個莊子的老少爺們都看不起。白露五個舅舅都是好麵子的人,這酒席辦得相當出挑。


    吃飯的時候,白衛國拉著謝必安和白楓一個桌,但凡親戚誰問,他都會熱情的介紹:“這是露露對象,不放心露露自己帶著阿楓迴來,就跟著一起過來了。子瑜,來,爸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表舅……”


    謝必安趕緊跟人一一問好,親戚太多,吃飯的時候不少人都拉著他要灌酒,被白衛國給攔了:“子瑜這孩子迴去的時候得開車,我替他喝了……”


    他們這邊出殯一般都會安排在下午1點~4點之間,具體什麽時候開始,取決於墳什麽時候打好,也就是墓地什麽時候挖好。


    墓地挖的差不多了,這邊也該把人從水晶棺裏挪到棺材裏,然後封棺。封棺時,堂屋裏開始了又一輪哭靈。農村講究邊哭邊喊,聲音越大越顯著孝順。


    白露這種小年輕顯然是沒有掌握到哭靈的精髓,她們翻來覆去就會喊一句姥姥或者奶奶你怎麽就走了呀。


    出殯時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環節是,當白露姥姥的棺材抬出家門後,白露大舅負責打幡摔、二舅負責摔老盆。老盆一般都是陶盆,摔老盆是非常有講究的,摔盆的時候摔的越碎越好。


    要說現在農村的一些習俗真的就是陋習,就說這個摔盆,隻能由男人來摔。沒有兒子,就讓侄子來代替。他們這兒還講究誰摔盆誰繼承家業,雖然也沒多少家業可繼承。但這個寧願把家產送給侄子,都不允許女婿和女兒摔盆兒的陋習怎麽就那麽膈應人呢。


    摔完盆,孝子賢孫和閨女們扶著棺再痛哭一場,就要起棺抬著往地裏走了。他們這邊因為離墳地比較遠的緣故,這一段路是用四輪拉的,畢竟抬棺跑二裏多路中間不能停,也太考驗人的體力了。


    四輪在前麵走,後麵跟著一長隊披麻戴孝、哭得哀哀戚戚的一眾兒女。白露這一路上得掐自己大腿才能讓自己勉強不笑出聲。


    不是她沒良心,實在是幾個舅舅和妗子一起哭喊,就像是拖著長腔唱大戲似的,聲音盪氣迴腸,哭喊的哭詞內容也是非常情真意切,都不帶重複的。白露嚴重懷疑他們哭之前是不是打過草稿,怎麽就有那麽多完全不重複的哭詞呢?


    走到墳裏,眾孝子賢孫最後一次扶著棺痛哭一場,且聲音得比任何一場都來的大,哭得越情真意切,就是越孝順。


    白楓也學聰明了,抱著白露幹打雷不下雨,一邊哭還一邊嘀咕:“姐,我這會兒可是哭的聲音很大,你可不能再掐我了,我腿現在還疼著呢。”


    白露拍拍他,熊孩子,你知道你姐我為了哭出來,醞釀了多久的感情嗎,結果你兩句話就差點兒把我整破防,掐你都是輕的。


    哭完就該下葬了,棺木緩緩送到挖好的墓穴裏,白露大舅拿起鐵鍬,往裏麵扔了幾鍬土,其他舅舅依次跟著做。等他們幾個都扔完幾鍬土,村裏幫忙的就開始拿起鐵鍬封土了。


    封土有一個過程,這個時候除了兒孫,其他人就要往迴走了。白露挽著宋梅香的胳膊,聽著她媽跟大姨、三姨和幾個妗子、表姨、嬸子大娘啥的聊天。


    這會兒她們除了大姨臉上還有些哀色,其他人包括宋梅香,那是有說有笑,跟剛才哭靈時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提起白露,那是誇成了一朵花,不少人都已經聽說宋梅香兩口子把鎮上的超市關了,準備去京市打工。宋梅香和白衛國對外的說辭,是捨不得閨女一個人在京市讀書,要關了超市去京市打工。到時候倆孩子都在京市讀書,他們倆打工掙錢養家,一家子團團圓圓的比什麽都強。


    很多人嘴上附和他們的話,心裏卻在嘀咕他們倆腦子有坑,一個丫頭片子,讀個書都得跑京市陪著。再嬌慣,將來也是潑出去的水。


    當被問到到了京市住哪時,一家子口徑一致,租房。宋梅香告訴人家京市的房子實在是太貴了,買是買不起的,租個兩居室的房子,夠一家子住就行了。


    聽到他們一家子租了一套破舊的兩居室房子,那些羨慕嫉妒他們搬去京市的親戚心裏頓時平衡了。


    搬到大城市又能如何,沒有房子得花錢租房,房租又貴,又隻能租破舊狹小的房子。在對比自家寬敞明亮的瓦房,心裏不由得生出,倒找錢都不願意搬到大城市裏住的想法。


    不少人挺好奇,都說去南方打工一個月能掙不少錢,在京市打工工資應該更高吧。白露給人解釋,在經市打工,工資看似跟南方廠裏的工資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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