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儲滑動鼠標,粗粗瀏覽了一下孫濤建立的文件夾名稱,蹙眉道:“這大哥可是夠邪門的了!一般的法醫都沒有這麽多的圖片和視頻資料。”


    魚焱提示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孫濤原來是蘇軍和何樹青在醫學院的同學,後來他又在殯儀館上班,獲得這種資源還是比較容易的。”


    王儲低罵了句“敗類”,忽然,他握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他招了招手,示意魚焱過來。“師妹,你看!”魚焱聞言去看,赫然發現,孫濤有一個文件夾上麵寫著“保命符”。


    魚焱嘲笑道:“還保命符!他可真是神經兮兮!”但當王儲打開那個文件夾時,她所有的嘲弄都堵在了喉嚨裏。她從王儲的手裏拿過鼠標,一張張地飛速瀏覽過去。這些照片和屍體無關,而是長焦偷拍的那些男孩兒們吸du的場景。每一張照片上的麵孔都非常清晰,看樣子,孫濤在偷拍過後,經過了細致的篩選,最後留下的這些可以和那些有權有勢的家長尋求蔭蔽的殺手鐧。


    魚焱喃喃道:“該死的!還真讓他說對了,這還真的是保命符!”


    王儲捶了下桌子,罵道:“這孫子真他媽人渣!我看老天遲早都要收了他丫的!”忽然,他蹙眉道:“對了!師妹,剛才孫濤就是掛著相機出的門。”


    “我猜從孫濤家的果園到那群小鬼們所在的密林應該有一條密路,可以供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往返。”魚焱說著,忽然,她的手頓了一下,因為她看到了一張讓她極為憤怒的照片。三四個大男孩共同欺負一個處於昏迷中的女孩。


    女孩眼睛緊閉,臉頰上的肌肉糾結,看樣子是處於極大的痛苦之中。


    魚焱感覺到了後怕,如果她和王儲今天沒有及時逃開,那她的命運會是什麽樣子的。如果有人不小心闖到這裏,那他們的命運又會是什麽樣子的,怕是免不了男的被搶、被紮,女的生不如死了。


    而本可終結這一切的知情人的孫濤卻冷眼旁觀,或者說頗為興奮的旁觀。


    王儲看見這張照片上白花花的肢體交纏,老臉一熱,立刻用手擋了一下。


    王儲擋住了大部分的畫麵,卻意外地凸顯了一個站在角落的男孩的臉。魚焱本來沒注意到的臉。


    魚焱仔細地迴憶著這張似曾相識的臉,忽然,她的腦中靈光一現。


    魚焱急切地地拽開王儲的手,兀自將照片上的男孩的臉放大,再放大,隨即,她放下鼠標,說:“師兄,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吃海鮮的時候遇到的那夥人。”王儲點頭,“記得啊,一幫富二代……你是說這照片裏的是他們?”


    魚焱猛地點頭,補充道:“不僅如此,今晚圍追堵截咱倆的人也是他們。那個黃毛,就是吃海鮮時和咱們打架的那貨。”


    “師妹,你什麽意思?”


    “我不是和你說過麽,林奈隻在停車場對李吉聰,也就是黃毛的老大說過他的英文名。”


    “……是,你還說後來杜仲謀也叫了林奈的英文名……所以,杜仲謀之所以對何樹青的求追猛打不作迴應,不是因為他真的清者自清,他之所以給何樹青賠了一筆錢,也不是因為他有同情心,想息事寧人!”


    魚焱點了點頭,道:“其實他壓根就知道蘇瑰是怎麽死的。但是他不能說,因為或許他也有把柄被李吉聰握在手裏。”


    “但咱們現在不清楚,蘇瑰是死於一個人的手裏,還是死在這群人的手裏,她是因為自甘墮落而走向滅亡,還是因為誤打誤撞闖到了這裏。李吉聰一個人事小,要是激情‘作業’,群眾狂歡——那打擊麵可就太大了!真他媽是拔出蘿卜帶出泥啊!”王儲總結道。


    魚焱聞言,也沉默了。忽然,魚焱眼睛一亮,“咱們在這些照片裏好好找一找,沒準兒就能找到蘇瑰的照片!”


    “這是個太浩大的工程了,這麽多以‘女屍’開頭的文件,找到孫濤迴來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那怎麽辦?我們報警吧!”魚焱道,王儲猶豫了一下,沒立刻答應。“師兄?”魚焱疑惑地開口。


    王儲卻道:“你好奇不好奇,孫濤為什麽拍這些人的照片?”


    “他每天去拍這些人放浪形。骸,總是有風險的。”魚焱勉強解釋道,她自己也覺得說的沒有道理。孫濤這人亦正亦邪,又有這種b態的愛好,他做什麽奇怪的事情,似乎都是合理的。


    “你說,他會不會是發現了蘇瑰的死因。然後想報複這些男孩?”王儲試探道,魚焱遲疑道:“不可能吧!孫濤和蘇軍夫婦從學校畢業後就沒有聯係,多年不聯係感情肯定就淡了,再者說,他自己也不幹淨,抖摟出來了這些人,他自己也別想好了。”


    魚焱說完,又疑惑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何樹青要強調看見了蘇瑰的小腸,從而確定了她的死因。還有,她一直執著找蘇瑰的屍體,卻從未提過那個孩子的事情。”


    王儲點頭,道:“這事兒怎麽看都是迷霧重重,就像你本來想去菜地拉一顆蘿卜出來,就嘩啦啦地順帶著拉出來一串土豆,土豆後麵……”王儲沒說完,就被魚焱打斷道:“師兄,你別說了,說的我都餓了!”


    王儲嗤笑,“你屬兔子的啊!說這些東西你都能餓!”魚焱嘟囔道:“我這不是晚上沒吃飽麽!對了,師兄,你收好手機啊,萬一有什麽意外情況,咱首先得保住咱們倆的小命啊!”


    王儲點頭附和,忽然,他驚道:“我手機不見了!師妹,你剛才還看見我的手機了吧?”他摸遍了身上的口袋,也沒找到手機的蹤影。魚焱一聽,也慌了,他們現在處境危機,留著手機著急的時候還能報警,要是手機沒了,可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魚焱問王儲,“在果子堆裏你不還拿著給我照明了嗎!”


    王儲猛地一拍腦門,懊惱道:“可不是嗎!估計是落在果子堆裏了。你幾百年不哭一次,猛地一哭,哥這不是緊張嗎!可能隨手就把手機放在那了!”


    魚焱看了眼電腦屏幕,更急了,“現在都淩晨三點了,你的手機五點鍾有鬧鍾!還是muse的歌,那麽吵,萬一孫濤迴來的時候被他聽到,那咱倆不就露餡兒了嗎!”


    “迴去找吧!”王儲無奈,但也沒別的辦法。


    謹慎起見,王儲和魚焱小心地將打開過的文件夾等恢複原狀,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因為他們剛出門,還沒走到果園,就見到了去而複返的孫濤,魚焱和王儲慌忙在夜色中躲避了起來。王儲摸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心有餘悸地說:“媽的!嚇的老子差點尿褲!”魚焱忍不住無聲呲牙一樂。


    孫濤似乎是心事重重,他匆忙進了屋子,連燈都沒開,隻是片刻,他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你猜他幹嘛去了?”魚焱耳語道。


    王儲嗬嗬一笑,說:“約莫是走到一半發現自己忘記關電腦了。”說話間,孫濤再度鑽進了林子裏。這一次他用了手電筒,在黑暗中就是靶子一樣的存在,魚焱清楚地看見了他的路線。


    她小聲道:“師兄,我去跟他,你找到手機以後就報警,等警察來吧。”王儲不同意,魚焱隻得道:“你又不會跟蹤,一會兒被他發現了狗急跳牆就糟了。”語罷,魚焱就掙開了王儲,尾隨孫濤進了山。


    與此同時,李吉聰正暴跳如雷,他給杜仲謀打電話,後者卻遲遲不接電話,李吉聰咬著後槽牙,對著電話的忙音狠狠道:“哥們兒,你行啊!自己升官發財死老婆,人生三大幸事兒都讓你趕上了,然後你把我放在架子上烤?”迴答他的仍舊隻有嘟嘟聲。


    李吉聰憤怒地扔掉手機,手機在桌子上彈開後,滾落在厚實綿軟的地毯上。這時,一雙藕臂從被子裏伸出來,對李吉聰張開,道:“叔叔,怎麽了?”李吉聰額頭、太陽穴青筋直跳,他突然跳到床上,跪坐在女孩兒身上,用力地掐著女孩的脖子,女孩最初本能地反抗,她剛下意識地把去拽李吉聰的胳膊,卻在後者快要殺人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李吉聰掐著女孩兒一會兒,這才泄了力地倒在床上。


    李吉聰愛撫般地撫摸女孩脖子上的手指印兒,半晌才道:“你不是看上了一掛紅寶石的項鏈嗎?明天叫仲叔帶你去吧”女孩虛弱地“恩”了一聲。


    李吉聰下床穿上衣服,赤腳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小羊皮的地毯吞沒了他的腳步聲,他走到門口時,仲叔靜靜地守在那裏,李吉聰停了下來,隻聽仲叔那棺材板一樣平板的聲音毫無感情地說:“少爺,明天我叫人把地毯收了吧?聽不見人的腳步聲,不好。”李吉聰頓了一下,然後點頭,他走了幾步,又伸手將仲叔招進了辦公室裏。


    “他們遲早會發現。”李吉聰點燃一根香煙,卻不吸,他靠在椅背上,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上有明顯的煩躁。


    “少爺,情緒不要外露。老爺的話您忘了?”仲叔又是棺材板的語氣。


    李吉聰卻不在乎,他從小父母不在身邊,是仲叔在身邊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就連中學時搞大了女同學的肚子,都是仲叔替他處理,在他心中,仲叔不僅是助手,管家,還是父親一般的長輩的存在。


    “很明顯,杜仲謀想要置身事外。”李吉聰說到這兒,冷笑道:“他他媽也是個人才,知道自己幹的那些事兒他丈人早晚會和他秋後算賬,所以就設計自己老婆和一個老男人好上了,還他媽瓜熟蒂落,我這輩子就見他戴綠帽子戴的最開心。“


    仲叔嘴角微微有了弧度,道:“少爺,出了自保,別說戴帽子,就算是頭上懸著刀子,也得忍著,捱著。”


    李吉聰忽然就泄了氣,“仲叔,我怕這次我是捱不下去了。”


    “…………”


    “那天我沒和你說實話,東成藥業的那孩子,不是出海去了,他過量了,死了。”


    仲叔眸色深沉,歎道:“少爺……”


    李吉聰也懊惱:“大家就是圖個樂嗬,沒想到這傻x竟然搞過了量。”


    “那林子不能再留了。”仲叔道:“咱們的人已經去巡山了,看看這次就把咱們的人弄走,那些外來的人,除了那個從美國來的林奈,統統……”


    李吉聰搖了搖頭,“林奈對那個女的貌似有意思。那女的眼神很正,我撩了她幾次都不上鉤。”


    李吉聰的話沒說完,仲叔就道:“咱們又不是讓他死,隻不過讓他們生不如死而已。沾染了某些東西以後,他固有的強硬的圈子也會慢慢瓦解,排斥掉他們的。”


    李吉聰思忖片刻,揮揮手,道:“去做吧!對了,給他們都透透底,自己家的孩子在外麵玩這麽久了,要不要我給他們匯報一下,他們的孩子這兩年都做了什麽。”


    仲叔欣慰地笑了,點頭頷首退了出去。


    ………………


    靜謐的環境非常適合人思考,魚焱忍不住去思考這些由探究蘇瑰的死因而牽扯出來的盤根錯節的人際關係。


    杜仲謀,李吉聰到底對蘇瑰做了什麽?孫濤發現了什麽?何樹青夫婦又隱瞞了什麽?魚焱嚐試把思考的重點放在他們最初的目的——蘇瑰上,卻發現蘇瑰才是最深沉的謎團——她是什麽樣的人?是像她母親給的照片裏那樣溫婉,還是像她姐姐描述的那樣可憐,還是……像林奈給她看的照片那樣風塵。他們要找的就是蘇瑰,但是從蘇瑰身邊的人的嘴裏卻完全拚湊不出她本來的樣子。


    魚焱正在想著,隻見孫濤忽然開始往迴折返。魚焱不清楚孫濤的意思,隻得在原地小心地隱匿了起來。孫濤慌不擇路地奔跑著,魚焱心中詫異,但她很快發現了孫濤奪路而迴的原因,有人在巡山——還不止一個人。


    這些人訓練有素,呈扇形包抄過來。魚焱心中震動,猜想是李吉聰知道尋屍三人組闖到了他們的禁地,如果不想事情敗露,就必須找到他們三個。找到他們三人以後……八成就會讓他們和那些孩子已經,通過控製du來控製住他們。


    魚焱心中大震,她留在這裏,遲早會被巡山的人發現。王儲一個人在孫濤的果園裏,遲早會被孫濤發現。魚焱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下,隨即跟著孫濤折返迴去。


    魚焱發現,孫濤沒有按照原路跑迴去。她猜的孫濤怕慌亂中留下蛛絲馬跡,會使人順藤摸瓜地找到果園去。魚焱想到這兒,心裏更為緊張。她快速地返迴到孫濤的果園,沒有感覺孫濤迴來的跡象,孫濤的房間裏也沒有王儲的身影,魚焱的心中湧上不祥的預感。


    她迴到果子堆裏,也沒看見王儲。忽然,她聽到身後有“噗呲”一聲,果子被踩爆的聲響。魚焱轉過頭,卻看見帶著口罩的孫濤,魚焱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覺得他的眼睛像蛇一樣,冰冷陰鬱。魚焱下意識地做了一個防禦的手勢,卻見孫濤抬起手,魚焱瞥到他的手中拿著一個白色的噴霧瓶。


    魚焱察覺他的意圖,立刻躲開,但孫濤已經將藥物噴了出來,魚焱在原地晃了兩圈,隻覺得身體越來越重……


    孫濤將魚焱扛起來,來到地下防空洞。這裏原來是為了防止空襲而建造的防空洞,後卻被孫濤用來放置他的收藏品。


    孫濤用醫用膠布將昏迷中的魚焱捆的像個木乃伊,隨後將她扔到同樣昏迷的王儲的身邊。隨即他迴到自己的房間,將網線剪掉,抱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他處理完這一切以後,將屋子徹底的反鎖,拿起在果園上噴農藥的噴壺,然後迴到了防空洞。


    孫濤坐在地上,沒有任何表情,他衝著王儲和魚焱的臉上,機械地按壓手裏的噴壺,魚焱和王儲幽幽轉醒。王儲首先大叫道:“師妹,你沒事兒吧?”魚焱“呸”地吐了一口,道:“你給我們噴的什麽玩意兒啊!這麽刺鼻?”


    此時,孫濤已經摘下了口罩。魚焱驚訝地發現,距離上次見孫濤隻有幾天的功夫,但是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硬茬的胡須鑽了出來,遍及滿臉,頭發油膩且偏長,整個人看起來特別的油膩。


    魚焱環顧四周,發現這裏應該是個民防建築,狹小的空間在燈光下無所遁形。孫濤背後的牆上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被他用厚實的黑色窗簾密實的擋住了。一張油膩的桌子上擺放著倒胃口的飯菜。臨窗的寫字台上則無比地幹淨,且隻放著一台電腦和一包紙巾。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魚焱心想,剛才的房子隻是孫濤暫時歇腳的地方,這裏才是他的老巢。


    孫濤放下噴壺,輕聲道:“看樣子是清醒了啊!”


    魚焱見他一臉神經兮兮的樣子,不禁靠近了王儲,她壓低聲音道:“你怎麽被他抓住的啊?”王儲到現在還是一臉懵逼。


    “我就在果子堆那等你來著,結果他忽然從天而降,看見我二話不說,就噴了個什麽東西……我這不醒來就看見你了!”


    魚焱聞言,想聳肩,但卻發現自己被綁的像個粽子。


    孫濤忽然陰森一笑,道:“你們還有什麽話就趕緊說吧!”


    魚焱聽到了他的言外之意,後背冷汗直流。


    “咱有話好好說。”魚焱呲牙笑道。孫濤緩緩舉起手裏的噴藥壺,機械地衝魚焱又噴了一下,魚焱及時地偏過臉,笑意立刻垮了下來。忽然,隻聽王儲道:“你什麽時候發現蘇瑰死了的?”


    “蘇瑰?”孫濤語氣纏綿,猙獰的表情也變得柔和了起來。魚焱心中異樣,麵相卻不顯,隻聽孫濤用特別溫柔的語氣說:“那天,我照舊去‘狩獵’……那天,氣溫悶熱,我心中煩躁,買東西的人很多,但是有些人卻特別的煩,特別的惡心。你知道他們多惡心嗎?”


    孫濤說著,目光灼灼地盯著魚焱。魚焱像是在上課時忽然被點名的學生,她強顏歡笑搖頭。孫濤站起來,像講師一樣。


    “聽說過冰、戀嗎?”孫濤問道。


    魚焱低下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卻冷不丁又被孫濤噴了一臉的藥水。魚焱快快道:“沒聽說過!”孫濤詭異地笑了,道:“冰、戀其實就是你們常說的戀shi癖。”魚焱愣了一下,隻聽孫濤又說:“那你聽說過秀、色嗎?”魚焱怕被他噴藥水,連忙道:“秀、色可餐,我知道!”


    孫濤緩緩放下手裏的藥壺,道:“你還真說對了,秀、色是可餐,但是吃的不是美色,而是shi體。”魚焱本來就被他噴過來的藥水熏的頭痛喉嚨痛,聽他這麽說,直接吐了出來。


    “惡心!b態!”魚焱低低地咒罵,同時努力挪動著身體,躲開自己吐出來的汙穢物。同時她喃喃道:“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


    孫濤沒生氣,輕聲道:“世界上有一些部落,在親人死掉後,會吃掉他們的遺體,他們覺得,這樣會使他們和親人的靈魂合二為一。秀、色也是差不多的理念。”


    “狗屁!”魚焱大喊道:“你這都是什麽歪理xie說!”


    孫濤的眼睛裏有黑暗的東西浮現,他的嘴角抽搐,在原地轉了兩圈,隨即,他像溺水的人遇到浮木一樣,將他從王儲身上劫來的強光手電握在了手裏。王儲看著他詭異的動作,太陽穴青筋都蹦起來了。


    蘇軍忽然停止了暴走,他舉起手電,緩緩地向魚焱的方向走過去,就要往魚焱的腦袋上砸。王儲大叫一聲,“住手!”孫濤置若罔聞,魚焱冷冷地瞧著他,千鈞一發的時候,王儲忽然道:“你吃吃吃了蘇瑰?”王儲說的極快,感覺舌頭都快打結了。


    手電在距離魚焱頭皮不到五厘米處生生止住了。孫濤收迴手,他臉上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抽出著,他的手和腿都在抖。魚焱和他捱的很近,清楚地看見他的褲子一點點的濕了。尿騷味很快充斥了整個空間,但孫濤卻渾然不覺,他強作鎮定地迴到他原來站立的位置,俯視王儲,緩緩道:“我沒有。”


    “哦”,王儲咽了下口水,幹巴巴地說。


    “我沒有吃掉蘇瑰。”孫濤認真地解釋道:“雖然我想那麽做。”


    “那你是一開始就知道蘇瑰是蘇軍和何樹青的女兒,還是後來才知道的?”王儲又問道。


    “當時我並不知道。”孫濤的目光幽深,陷入了迴憶的他聲音有一些迷離。


    “那些孩子在林子裏鬧了很久了。警察來巡了幾次山,但是短暫的消停之後,又是喧鬧,享樂,縱yu。我厭惡他們,他們將好好的一片林子弄成了毒林。他們帶進去的女孩子,出來時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說起來,他們在du的促使下,行為思想也都不像人,而像披著人皮的動物。”


    忽然,他的話音一轉,表情柔和與平靜,他的目光中有淺淡的柔色。


    “那天,有一個第二次來找我買資源的男的對我說,他想在高chao的時候殺掉他的女朋友,情感和理智不斷的拉鋸,在女朋友的逼問下,他竟然把這一切告訴了她。然後呢哈哈哈哈,這個不是同道中人的蠢女人,竟然還不離開他。”孫濤咯咯的笑著,魚焱覺得他像個聒噪的老鴨子。


    “我心裏很不爽,就出去轉,結果發現一個男的,狠狠地掐著一個女孩的脖子,女孩失禁了,他仍不撒手,隻是用力地親她。我這麽大年紀了,看著都特別來勁兒,你知道嗎?那種興奮的感覺一上來……”孫濤做了個陶醉的動作,“我甚至把那個男的幻想成就是我自己。”


    魚焱和王儲對視一眼,眼神都極其複雜。


    “我看著那個男的把女的掐死了,我當時興奮極了,帶著相機都沒顧得上拍。她太美了……太美了!”孫濤的表情忽然一變,興奮、激動、狂喜在他的臉上交織,“更好的是,那個男的發現女的死了後,竟然落荒而逃。這對我來說是個天大的禮物!”


    王儲的聲音很冷很沉:“你愛上了蘇瑰?”


    孫濤緩緩點頭,王儲又道:“那你為什麽還把蘇瑰死了的事情告訴何樹青?如果你不說的話,他們就不會發現蘇瑰已經死掉了。”


    “因為我和蘇軍達成了共識。隻要我把蘇瑰死亡的事兒透露給何樹青,讓何樹青給杜仲謀找麻煩,他就會幫我找到蘇瑰的孩子。”


    “蘇瑰的孩子生下來了!”魚焱壓低聲音、急切地對王儲說。


    “你給何樹青看了蘇瑰的遺體?”忽然,一個聲音自孫濤的身後緩緩響起。


    孫濤怔楞了一秒,飛快地撲到桌子上,去拿他那能使人昏迷的噴霧。然而,他剛拿到噴霧,就感到身後一陣風襲來,孫濤順勢壓低身子,卻被林奈一個掃堂腿將滿倉踢翻在地。林奈一手將他按在地上。


    孫濤的臉在地麵上蹭,滿眼都是不甘與憤怒。他將噴霧上麵的蓋子拔掉,魚焱坐在那著急地提示林奈。“小心他的噴霧!”


    林奈一手捏在孫濤的曲池穴上,孫濤手上脫力,軟綿綿的垂在一側。林奈立刻將他的噴霧踢到魚焱身邊。這時,隻見孫濤的右手又變出一支注射器來。這個角度林奈看不到,魚焱和王儲同時大喊道:“他手裏有針!”林奈不慌不忙,在孫濤的後背上一按,孫濤立刻像被抽掉骨頭的魚。


    林奈快步走過來,將魚焱和王儲身上的束縛解開,在此期間,魚焱一直打量著林奈,見他沒有受傷,這才放心下來。


    “你什麽時候到的?”魚焱立刻道,林奈摸了摸她的臉,道:“李吉聰派人搜山了,來者不善,一會兒有人來接我們,你在門口接洽一下。”


    魚焱“哦”了一聲,卻不挪位置,林奈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魚焱嘻嘻一笑,“我才不在這個時候出去!我知道你有話要問他,放心,我膽子大著呢!就是晚上沒吃飯,餓痙攣的。”


    時間緊迫,魚焱心意已決,林奈隻得快快行動。他打開了孫濤的電腦,上麵卻提示要輸入開機密碼。


    魚焱在一旁跳腳道:“之前我和王儲看的時候,還沒有密碼呢!現在怎麽又有密碼了呢!”說罷,她連忙補充道:“對了!林奈,他的電腦裏有可多屍體的照片和視頻了!他還賣這些東西!而且蘇軍也知道蘇瑰死了,他還和孫濤交換條件!”


    林奈不慌不忙,示意魚焱不要著急。王儲將孫濤拖到一旁,讓他麵對著林奈。林奈沒有看孫濤,隻是盯著屏幕,徑直道:“孫濤,x市人,1983年進入x醫科大學,1987年因為猥褻大體老師(人體標本,一般為捐獻,用作醫學研究)而被學校勒令開除,哦,是被同學兼好友的蘇軍舉報。那時候你正在寫論文吧?還有一年就畢業了,況且這樣的事兒你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怎麽可能會出事兒呢?你的最大夢想是在1988年畢業,做個醫生,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你的寶貝們為伴,且沒人懷疑,沒人輕視。”


    孫濤抱著自己的雙臂,後背抵著牆,不住地發顫。林奈看著他,就像看著一隻老鼠,“所以密碼是suntaoxmu1988(xmu是學校英文縮寫)。”


    林奈說罷,將這串數字和字母的組合輸了進去,電腦立刻解鎖,那張血淋淋的牆紙又跳了出來。孫濤眼神驚慌地看著林奈,就像在自家門口看見了鬼。


    。ab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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