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睜睜看著岑清珂越來越近,那一秒鍾像是被拉伸了無限長,她渾身虛軟,無法動彈,也無心掙紮。


    所以老天讓她重生是為了什麽?為了收走這唯一屬於自己的東西?


    她不願意稱這東西為「貞潔」,因為她從來不在乎「貞潔」,她在乎的隻是那是唯一還能被自己掌控的「東西」。


    現在,她連這個都要沒有了。


    隨便吧。


    她的人生一直都是這樣不是嗎?


    已經都無所謂了。


    無所……


    不,不對,她重生了,她現在是蘇意!


    不行!不可以!


    她不可以讓任何人碰觸蘇意!


    岑清珂吻上邊鹿的瞬間,邊鹿突然抬手,咬破嘴唇,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扇在了岑清珂臉上。


    啪!


    這一聲帶著餘音,清晰地迴蕩在宮殿般的臥室。


    岑清珂被打得歪了頭,濃稠的幾乎形成氣流的alpha信息素,此刻就像嘲諷,嘲諷一個頂級alpha拚盡全力居然沒能控製住一個柔弱的omega。


    岑清珂難以置信地緩緩轉迴頭,看向剛剛還趴在地上軟得根本站不起來的邊鹿。


    邊鹿斜體的「z」字形匍匐在地,手肘勉強撐著地,眼角濕紅,泫然欲泣,咬著已經破皮的唇,掙紮著竟然站了起來?!


    這怎麽可能?


    這不可能!


    岑清珂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個被誘導發熱的omega,怎麽可能在誘導的巔峰恢復理智?


    就算不提被誘導的痛苦,就說omega與生俱來的臣服性。


    麵對alpha的強烈壓製,不管是身體的臣服還是心靈的臣服,omega都擺脫不了這個生理本能。這是受控於大腦額葉的生理反應,就像喝到醋會覺得酸,被打了會疼,被alpha壓製就會控製不住臣服。


    岑清珂瞠目結舌地看著邊鹿搖搖晃晃走向門口,踉蹌了下差點軟倒,扶住門框喘了幾口滾熱的氣,堅持不懈地繼續朝外走去。


    「都這樣了,你竟然還想跑?」岑清珂站在原地沖邊鹿低聲喊道,「你以前說的愛我都是騙我的?!」


    愛她?什麽愛她?


    蘇意怎麽可能跟岑清珂說這種話?


    邊鹿虛軟了下,勉強靠在一旁的透明展衣櫃,睜著燒得迷迷糊糊的眼,兩手抬起,看了看掌心,又反過來看了看手背,舉著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視線不自覺被玻璃櫃麵上的映著的臉吸引。


    她肩膀靠著櫃子,歪著頭,炙熱的指尖緩緩撫摸著冰涼的玻璃,撫摸著玻璃上熟悉的臉。


    長發、尖下巴、天生的娃娃臉,鹿眼,還有那永遠也高不起來的幼稚鼻樑。


    這是……她自己。


    她換迴來了?


    怎麽會突然換迴來?


    還是說……她隻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她和最討厭的蘇意互換了?


    可是……這個房間明明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為什麽會這麽熟悉?


    邊鹿的肩膀有些靠不住了,挪了挪,整個後背貼在了玻璃櫃門上,冰涼的玻璃讓她稍微舒服一點,她喘了口氣幾乎要扭曲空氣的熱氣,環視了一圈。


    是蘇意的房間沒錯。


    她的頭向後抵著櫃門,閉了閉眼,每一根骨頭都在疼著,每一寸皮膚都在癢,體內像是爬滿了螞蟻,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種感覺太熟悉了,過去的八年多,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承受一次。無論是自然的發熱期,還是被岑清珂誘導,岑清珂都不許她注射抑製劑,也不許她自己想辦法,隻讓她生受著。


    她起初不明白岑清珂為什麽這麽對她?


    不喜歡她,可以讓她滾。


    喜歡她,就不要折磨她。


    後來她無意間聽到岑清珂和朋友說的話,說最討厭她這種自以為高貴的原配孩子,明明父親已經選擇了更合適的老婆,也有了更適合的繼承人,人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她偏要裝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明明都低賤到去做情婦,卻不收錢,自詡忠貞情深,自我感動,讓她作嘔。


    岑清珂說,她就是要撕碎她所謂的高貴,踐踏她所謂的忠貞情深,她就是要作踐她,折磨她,看她能撐多久?能裝多久?看她最後會不會忍不住和別人搞在一起。


    這些話聽在她耳朵裏,不會難過,卻很絕望。


    她不會難過,因為她早就不愛岑清珂了,也或許根本就沒有愛過。


    她絕望,是因為哪怕知道了岑清珂是怎麽想的,她也沒辦法逃離。


    她原本以為她還要再熬三年才能解脫,沒想到提前死了。


    她原本以為老天終於眷顧了她一次,沒想到,又重生了。


    重生……


    蘇意!


    她在這裏,那蘇意呢?!


    空氣中還充斥著幾乎要將她碾碎的曼陀羅香,她就像慢性中毒,連續承受了八年多曼陀羅的折磨,早就習慣了,哪怕這身體不是6年後那個「千錘百鍊」的身體,靈魂依然影響了大腦額葉,讓她不至於無法動彈任人宰割。


    她可以動彈,那麽蘇意呢?


    她迴來之前,岑清珂對蘇意做了什麽?!


    不!


    「蘇、意,蘇意!!」


    岑清珂站在臥室門口,似乎又跟她說了什麽,她已經什麽都聽不到了。


    她跌跌撞撞跑出衣帽間,撞了下門框,蹭著走廊貼滿壁紙的牆壁跑到扶梯口,剛下了兩三級,膝頭一軟,手上拚命抓著扶欄,卻已經體質關係,滿手心的冷汗抓滑了空,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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