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更得意了,胳膊支在桌上,整個人探過身子來,往言抒的碗裏瞅。


    「丫頭子吃的撒?太清淡了哎!一會隔壁燒烤店,哥哥請你吃烤腰子撒!」


    又是一陣鬧笑,其他人圍坐在一起,看戲看得樂不可支。


    言抒依舊低著頭,舀起碗裏最後一個餛飩,送進嘴裏,一下一下仔細地嚼。


    「你是哪一家的丫頭?晚上兄弟幾個,嘁給你暖場子撒!」


    言抒表麵不動聲色,心下明白了十有八九。


    上鏡的妝容很濃,特別是言抒此時的嘴唇,鮮紅而飽滿,粘了假睫毛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再加上摘了假髮,此時是一頭齊腰微卷的披肩發,黃毛他們這是把她當成這附近酒吧的陪酒女了。


    對於這種曬皮曬臉的痞子,越搭理,他越來勁。言抒慢悠悠咽下嘴裏的餛飩,喝了口湯,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起身去裏麵,找老闆娘付帳。


    全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幾個痞子就這樣目光齊刷刷地盯著言抒,看她付了錢,轉身往門口走,卻被黃毛攔住了。


    整日混在夜場,撩撥女人是他們的家常便飯。通常這種情況,如果女人接了話茬往下聊,對男人表示歡迎,男人當然覺得有麵子;如果女人生氣反嗆迴去,男人也在預料之中,嬉皮笑臉,就當作是找樂子。怕就怕言抒這種拿人當空氣的,不聞不問,一個眼神都沒遞過去。黃毛在一群小弟麵前,自然是覺得很沒麵子。


    黃毛七扭八歪地站起來,擋在言抒身前,語氣裏透著不滿,「美女,不用裝純,哥幾個都明白。就這麽幾個場子,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沒必要這麽臊我麵子吧。」


    言抒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麻癩癩的皮膚,很多粉刺,有些還破口冒著血點,黑眼圈很重,膚色也是常年作息不好的黑黃色。勒城的冬天,這人隻穿了一間毛衫和皮夾克,皮膚因為冷微微泛著血紅色。酒味、煙味、飯館的煙燻味,甚至還有些劣質香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撲麵而來,令人作嘔。


    言抒皺著眉,盡量屏住唿吸,嘴巴裏擠出了一句:「借過。」


    「歪日這死娘們兒……」眼瞅著言抒軟硬不吃,黃毛下不來台,叫嚷著罵開了,中間夾雜著言抒聽不懂的勒城土話,叫喚著就要上前來拉言抒。


    黃毛他們這群痞子,沾花惹草的事情幹得多了,很多時候,本意可能隻是想搭個訕,像是要證明一下自己能力似的,壓根沒想怎麽樣。但對方一旦態度冷漠,或者遇到像言抒這樣壓根懶得理的,就會下不來台,繼而惱羞成怒。痞子們通常都有一個共識,在外麵混,麵子比裏子重要。衝動情緒下,什麽蠢事都幹得出來了。


    其餘幾個人看黃毛跟這臭丫頭動真格的了,吵吵嚷嚷地起鬧看熱鬧,一時間場麵混亂無章。


    言抒被黃毛拽住了手腕,掙也掙不開。但她也沒有傻到拚命唿救或者喊著報警,腦子裏飛速轉著想辦法;老闆娘也從裏麵走出來了,開口勸架,但那柔柔弱弱的聲音,一下子就淹沒在了一片鬧笑聲中。


    黃毛看言抒雖依舊冷著臉,但沒有反抗掙紮,麵子算是找迴來了,得意之餘,便想要得寸進尺,拽著言抒就想走,「跟哥哥發一趟,吃烤腰子撒!」


    老闆娘上前想拉,但過道很窄,被那群混子站起來隔開了。黃毛不想手底下的人看自己一副強拉硬拽的模樣,還是希望這小娘們自願跟自己走。所以沒使多大勁兒拽言抒,但攥著她手腕的手,力道卻是沒鬆。


    言抒雖然沒被拽走,但也掙脫不出。


    這人生地不熟的,被一群痞子拽走,是什麽後果,言抒不敢想。


    僵持不下,黃毛手上漸漸蓄了勁了,眼底也有了狠意,看向言抒。卻發現言抒的眼裏有波瀾了,也張嘴說話了。


    她朝黃毛看過去,帶了若有似無的一絲委屈。但目光又好像越過了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紀珩。」


    第8章 我是舒妍


    紀珩是來給老闆娘送東西的,拎在手裏,挺大一包,之前分吩咐手底下人上貨的時候順便帶的,淩晨的時候剛拿到。


    餛飩店裏發生的口角,他在門外看到了。男男女女拉扯在一起,無非那點破事,紀珩並不打算參與,於是徑直走進店裏,隻想把東西給老闆娘,然後走人。


    可那個被黃毛拽著女人,上一秒還冷著張臉,見到了他,卻委屈巴巴地叫他的名字。


    他沒動聲色,但腦海裏快速搜尋了一下,沒什麽印象。大概率是經常來酒吧玩的客人。認識他,也不奇怪。


    但黃毛覺得她是陪酒女,卻是錯了。這女人雖然妝容明艷,打扮得卻很素——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指甲上也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修飾。看人的眼神沉靜自製,哪像那些陪酒妹,眼神都帶著鉤子。


    但再怎麽樣,他都沒打算插手。


    一群痞子看到紀珩,不自覺地噤了聲。黃毛自然也看到了,心下忐忑這女人和紀珩的關係,也怕招惹了別人的馬子捅了馬蜂窩。但從沒聽過紀珩身邊有女人,虛張聲勢的麵兒大。於是黃毛擋在過道的身子微微往裏讓了讓,足夠紀珩過去,但卡在言抒手腕上的手勁兒依舊沒鬆。


    紀珩從拉扯在一起的黃毛和言抒身邊走過,眼神偏都沒偏一下。


    果然。黃毛看紀珩沒有要搭理的意思,心底鬆了口氣,像為了解氣似的,手底下使的勁兒更大了。言抒的手腕子像要被人捏碎了,她掙了兩下,掙不開,情急之下,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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