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帶夏慕生去理髮的行程又要往後推了……


    剛起床不久就要送別夏慕生,少了個人陪著一起上下班,夏曦澄頓覺落寞,好像又迴到了原來平淡無奇的生活,孤身一人住在出租屋裏,繼續在兩點一線上奔跑,微風拂過的聲音在耳旁放大。


    每走幾步,夏曦澄都要警惕地往身後看看,就像夏慕生之前習慣性地掃視四周,提防著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午飯吃到一半,她想起自己的調查方案,拿起手機就給夏慕生發了一條消息:「你人都走了,那我方案要交給誰?」


    「先交給謝雲棋。」


    指腹停在半生不熟的名字上遲遲沒有挪開,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籠罩住夏曦澄,她記得夏慕生前不久才說過自己差點跟謝雲棋吵架。


    「順便把其他人的方案一起交過去,那些方案都在我抽屜裏。」


    下一條消息迅速在眼皮底下彈出來。


    蹙著眉頭盯著手機屏幕,夏曦澄遲疑地開口:「郭鈺,你說隔壁組長他人怎麽樣?」


    她和謝雲棋之間的交集很少,隻能憑藉謝雲棋的口音判斷出這個人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同事們偶爾議論起來,都說北方漢子性格豪爽,說話特別直接,容易戳人心窩子。


    「不清楚誒,平時都是慕生哥去跟其他組長交接工作。」郭鈺抹掉沾在嘴邊的米粒,對謝雲棋的印象也不深。


    這麽想來也有道理,她們暫時都是普通員工,隔壁組長的了解能有多深?


    夏曦澄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飯後坐迴辦公桌前,她從挎包裏拿出夏慕生的保溫杯,正想遞給對方,這才意識到對麵現在還沒人。


    「夏……」


    望著空位發呆,夏曦澄的記憶倒退迴去年年底,在電腦平白無故發生故障前,她的工位對麵混亂不堪,桌麵上擺著零散的物品,基本都是透明膠、訂書機和廢棄文件,就像一個雜物堆。


    堆放的小東西太多,其他人很少路過那裏,除了帶著任務去列印,蔣雨濤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麵說過:「別在曦澄跟前瞎晃悠,耽誤了工作,人家又該拖咱們後腿了。」


    人麵獸心不過如此,毫不留情地貶低她,實則心懷不軌,妄想翻開她的裙擺,咧嘴露出尖銳的獠牙啃咬她光滑的皮膚。


    一場傾盆大雨浸泡過車水馬龍的城市,當她為生活所迫再次來到公司,對麵的辦公桌被收拾得整潔幹淨,一個清秀的男人站在她麵前,在老闆的指引下跟她客氣地握手。


    兩個月前的今天,夏慕生第一次出現在夏曦澄的世界裏,當時夏曦澄以為這個新人是老闆派過來監督她的「間諜」。


    她有些恍惚,若非再三確認過桌麵的整潔程度,手機通訊錄裏多了個人,小組名單裏也有那個顯眼的名字,又一次掐住臉頰感受到真實的痛意,她差點就要懷疑夏慕生並非真的存在過。


    那傢夥才離開半天,她竟有些不適應了。


    走神太久,夏曦澄挪動滑鼠將屏幕調成護眼模式,再次打開自己的調查方案,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試圖讓自己投入到工作裏。


    不管怎麽說,她都得給謝雲棋留下好印象,盡量早點把方案交過去,免得人家給她貼上「做事磨蹭」的標籤,可能還會給夏慕生日後的發展添堵。


    把方案裏最後一個部分填充完整,再快速地瀏覽過一遍,她馬上把整個文檔列印出來,以最快的速度衝到隔壁小組,伸手推開玻璃門。謝雲棋戴著一副黑色方框眼鏡,左手托著臉頰,擺滿文件的桌麵上還放著一本雜誌。


    「謝組長,打擾了。」夏曦澄輕輕敲了一下門,謝雲棋立馬抬頭看她,烏黑的眼珠子倒映出她有些僵硬的模樣。


    把雜誌蓋上,謝雲棋雙手交疊撐住下巴,開口講話的語氣比想像中還親切,明知故問:「不礙事,是夏組長讓你過來交方案的吧?」


    見麵的次數不多,夏曦澄還摸不透謝雲棋的性子,更不知道謝雲棋做了什麽才會招惹到夏慕生,要想了解某個人,就該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日常的人際交往何嚐不是一種博弈……


    「對,這些就是我們組的方案。」


    夏曦澄點點頭,把組裏的調查方案交過去,謝雲棋接過方案,手指在微微發燙的印刷紙上刮來刮去,清點好人數後,他看向夏曦澄的方案,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那些方案統統被壓在雜誌下麵,夏曦澄瞥了一眼,雜誌封麵印著當紅明星的寫真照片。


    「沒什麽事了,明天我再交上去,你先迴去吧。」


    謝雲棋抬了抬快要滑下鼻樑的眼鏡,翻開雜誌,找到之前看到的頁碼。


    第37章 孤單


    夜幕降臨,整座城市燈火通明,汽車的探照燈閃爍著慘白的光,劃開一條漫漫長路。


    交完方案,夏曦澄和郭鈺並肩前行。晚上十一點的濱海醫院不同以往,頭頂的白熾燈一字排開,隻要稍微一抬眼就受不了那刺眼的光線,藥房的窗口前掛著新的注意事項,排隊的人寥寥無幾。


    跟著郭鈺走進三樓的301病房,夏曦澄看到何見川也在場。整個病房瀰漫著濃重的藥水味,地麵幹淨透亮,裝著熱水的玻璃杯放在病床旁的圓桌上,水麵緩慢地起伏。


    「叔叔現在怎麽樣?」夏曦澄扶著床邊的細杆,擔心地發問。


    情況不容樂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還在熟睡,瘦削的臉頰盡顯憔悴,幹癟得像是一個葡萄幹,鬢角殘留著幾滴汗珠,順著傾斜的角度浸濕枕頭,不知是做了什麽噩夢,男人微微皺起眉頭,幅度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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