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青丘諸事帝晨兒這位所受到擁戴的少年狐帝對子孫的了解不算太多,也可以稱之為他很少體察這種民情,一般所接觸的都是一些狐族內的大事。


    故此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才徹底的反應過來,原來這為體態老弱僅剩幾顆大黃牙的老者是誰家的老父親。


    現任抗纛者已然不再,前任抗纛者重迴,這算是一件什麽事?


    隨著沙一夢的落淚和狐帝的愣容,狐族子民似從這其中察覺到了什麽,皆是漸漸的變得安靜了下來。


    老者嗬笑著的臉也是逐漸的變得僵硬起來,沙一夢沒有任何的解釋,狐族子孫的視線也逐漸的看向了低頭不語盡帶低沉神色的狐帝。


    “狐帝,我家族長他......可還好?”一位沙狐子孫猶豫著弱弱問道。


    該怎麽迴答呢?直言麽?會不會太過的無情了些?


    對於沙狐來說,他們的族長是一位整日飲酒的莽漢,但也是那位心思細膩的白麵書生,更是一位體貼族人,有著為大局著想的可敬可佩的族長。


    可是若不說,這個可悲的事情早晚也會落入他們的耳中,遲遲不見那人歸時,又會是怎樣一個場麵?會不會埋怨他們的狐帝對青丘的抗纛者不再看重?


    “他......”帝晨兒還是猶豫了,一字出口卻沒了後文。


    “族長他是不是......”


    “糊說!”老者突然的一喝,麵容輕佻,“怎麽?你們倒是希望我兒就此遠走不成?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


    麵對老者的喝辭,那位‘多嘴多舌’的婦人趕忙閉上了口。


    沙一夢鼓足了勇氣,想要解釋些什麽,可是老者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問道:“老板娘,我兒還活著,對否?”


    “活著......”沙一夢將臉色藏在了秀發之下,沉沉道。


    “哈哈,老夫就知道。”老者颯然轉身,踉蹌轉身折返而迴,“天瓊啊,還沒同爹飲過酒吧?走,爹還藏著幾壇佳釀,呦,不得了呦,那味道可夠醇的,你且先饞著吧,等爹迴去。開壇,暢飲......”


    霎時間,一種不知為怎樣的情緒瞬間襲上了帝晨兒的心頭,忍不住的心中一酸,不知是那老父親看的通透,還是糊裏糊塗。


    狐族子孫有的釋懷輕歎一聲,“嚇死我了,還以為,還以為......”


    “別說這傻話,可不能詛咒族長。”


    “也是,也是,青丘的抗纛者,怎可能呢。”


    “......”


    自然也有人依舊的笑不出來,看著狐帝和沙一夢,像是在等一個不願等的蓋棺定論。


    在這個氛圍中,帝晨兒待不下去,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就稍後再行公布這件大事吧......至少還有人能為此而無憂幾時。


    “諸位,本帝還有要事同沙族長去做,諸位散去吧,圏妖界內是本帝之命的開伐,還請稍安勿躁。”


    沙族長......


    話罷,不等子民們再多有阻攔,沙一夢便跟在帝晨兒的身後走離了人群,留下了一眾的疑惑者。


    ——


    “沙姨,節哀順變。”


    兩人行走在綠林之中,帝晨兒斜瞅著沙一夢說道。


    沙一夢一直憋著心中的情緒,似是不想輕易的流露出來,當聽到帝晨兒這話的時候,她竟是淺淺一笑,“這就是天命,不節哀順變也沒有辦法,放心,我看的最開。”


    帝晨兒輕“恩”了一聲,話鋒一轉,“沙姨,日後你來做沙狐的族長吧。”


    沙一夢搖頭道:“日後我想遠離戰火,不再提劍,隻想安安靜靜,平平凡凡的開一家酒館,再娘聞者醉,留人酥。”


    “可是,沙狐一脈......”


    “我意已決。”沙一夢打斷了他的話,歎了口氣,“其實這個想法並不是在方才的時候產生的,妖王之屬算是我最後一次提劍吧,這也正是我為何讓你那徒弟去嚐試拿劍的原因。”


    “你也別怪我不顧大局,說到底我不過一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隻知道自己安樂就是,沒有你娘那麽宏大的理想,也沒有你小姨那麽無微不至的為你而做。”


    這話入耳,帝晨兒無奈歎了口氣,“沙姨,赤沙是沙狐一脈的至寶,說句公平話,你甘願讓它流入外人之手?”


    沙一夢笑道:“說到底,是赤沙擇主,並非是人選寶劍。若是真為它好,就不該就此隨著我這一酒徒落了塵埃。它是劍,它的一生不該安於寧靜,就像人一樣,有的人生來就是為了掙一份認可,赤沙也一樣,它也不該因我而沉沒,更不該隨著沙瓊就此落下它劍生光輝。”


    帝晨兒問道:“若赤沙真的換主,不會顯得不仁不義嗎?”


    沙一夢沉沉道:“它若不換主,才是它不仁不義,辜負了舊主的英勇。”


    帝晨兒一笑。


    雖然他說這話是站在一個中間人的立場來問的,但是無論是對於馮仗劍,還是沙一夢,他皆是兩者互不偏袒,可結局往往是這樣,出乎了外人的意料。


    沙姨的一生,我雖然並不清楚明了,也未曾親眼見過,可是她也確實累了,心累了,就永遠提不起了幹勁。就像她說的那句話,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小姨若不是為了我,她也不會這麽的忙碌,也不會再受到這份勞苦的罪。


    瞧得帝晨兒陷入了思襯之中,沙一夢問道:“有沒有想過一件更大的事?”


    帝晨兒問道:“何事?”


    “聽白貞說起說你的一些事跡,其中有你為白尊黑卑做出的貢獻,確實不易,也不簡單。”沙一夢吸了口氣,“有沒有想過徹底的讓狐族七脈融為一家?比如由我這件事,實行一次製度上的變革?”


    製度上的變革也不是沒有想過,紅老等人也是煞費苦心的考慮過。若想消除這種身份不等的世俗關鍵,最重要的一點無疑就是那‘融入’一詞,也正是遵循這個詞,後來才有了黑狐融入各族戰力之中。


    仔細探究了沙姨的話中之意,帝晨兒一驚,“沙姨是想說,廢棄七脈族長的祖製?”


    沙一夢不置可否的頷首:“曾經你舅舅就曾有過這樣的創新想法,但是那時候七位冥頑不化的老東西出聲反對,也就就此擱置了下來。但是現在不同了,既然老家夥們都讚同了消除白尊黑卑的思想,我想也可以打破祖製,讓青丘狐族七脈徹底的融為一家,資源共享,這是一件更好的事情。”


    帝晨兒道:“有關這件事其實紅老也曾謹言過,隻是這件事有利有弊,那時所分析出來的是利大於弊端,所以就此放棄了。想法是好的,但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不,你錯了。”沙一夢直言駁迴,抬頭看向了天空,“目光放長遠些,像你舅舅那樣去看千年前後的三界世間,如果你真的能夠看到的話,也許你就會覺得徹底的融為一家才是最有利於千年之後發展的大計。”


    “千年之後的三界世間?”帝晨兒皺了眉,也同樣的對這件事上了心。


    沙一夢頷首道:“就現在來看,依舊遵循古製立著七脈族長是可以更有利的中央集權,更有利於狐帝的管理,弊端則是更加明顯,是怕實力不一的族人不好管理,也怕生活狀態不一的族人再度產生新一輪的尊卑,就像人類一樣,有貴族,世家,貧民等階級觀念的不平等出現。”


    “但是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是不然會發生的事態。所以沒必要害怕這些,但一定要隨著時代的年輪走,不然終究是要被淘汰在這殘酷的三界之內。”


    “在千年前,玉石琵琶中就走出了一位文道強者,在妖王之屬的戰鬥中,他有來。他有著超越三千年的眼光,這是你舅舅對他的評價,但是後來因為愛上了你的娘親,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他那位大才子就此被耽擱了。”


    “誰?”帝晨兒好奇道。


    沙一夢一笑了之,繼續道:“文字,有時候比利劍都要鋒銳,這隻是其中之一。我對你舅舅曾經的一個想法很是佩服和認同,那就是三界間遲早要發生一次思想變革,也許還會因為不同的思想而產生千百家諸子的出現,我們還就此而徹夜長談過。我覺得這也是必然會出現的事情。”


    “暫且迴歸正題,眼光放長遠些,現在廢除七脈族長的祖製,徹底融於一家,若是放在真的發生思想變革的未來千年裏,那麽一定是一件超前的最利措施。七脈融於一家,不再限製後輩人才的發展,那必然是後輩之中天賦奇高者層出不窮的一個時代。


    收藏海量功法心得的碧水閣不再獨屬白狐,收藏龐大古籍典故的文峰天下不再獨屬雪狐,沙狐一脈不再隻出將才,黑狐一脈不再披著文盲的假衣,草狐善於經營也可傳授旁脈,黃尾狐善鍛兵刃的手段也可共享,火狐的柔政亦可同雪狐硬政結合善施。


    那時沙狐,黑狐,黃尾狐亦可出文才政客,雪狐,草狐,火狐亦可出攻城略地,保家衛族的將才。雖然這樣會損害白狐的權力利益,但是也可以從中找到白狐所想去學習的東西。因為沒人能夠保證,隻出將才的沙狐不會出對文才政客有著奇高天賦的人才。


    試想,若一旦這樣的狐族出現世間,敢問這三界世間,哪族不懼怕我狐族這一有著王族底蘊,人才輩出的大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策妖之三界風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塘咖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塘咖啡並收藏策妖之三界風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