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然的便有了落地之感,帝晨兒深感一陣的莫名其妙。


    方才的自己明明身處懸空之態,可是自己明明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外力,卻平白無故的落在了地麵,這突然的變化,他的身體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異樣。


    “劉玄謹!”


    少年大吼了一言,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這眼睛看不見任何之物確實是個令人難受的事實,若是眼睛尚好……若是眼睛尚好又能如何呢?


    實力的差距……就是差距!


    少年持劍的手發出了清脆的骨響。


    “變強!一定要變強!”少年沉聲自語。


    就在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落地之聲,少年猛地轉過了身去,很是警惕的便將長劍抬了起來,劍尖指著空氣,位於穀葉君的頭頂上空。


    輪椅上的穀葉君無奈搖了搖頭,語氣平和的問道:“你這是想殺了誰?”


    聽得這個聲音,帝晨兒已知道了是那個身份神秘的穀葉君。


    帝晨兒緩緩放下了劍,他篤定這個救了自己的男人絕不會對自己動殺心。


    “你和我舅舅……是故交嗎?”帝晨兒忍不住的發問。


    穀葉君不置可否的點了頭,“算是。”


    帝晨兒“哦”了一聲,似是明白了這人為什麽會救他,可是還未等帝晨兒將這個想法說出口,便聽得穀葉君所言:


    “但這並非是救你的理由。”


    帝晨兒微微皺了眉,“那你的理由是什麽?”


    “不著急。”穀葉君不急不緩的笑道:“此事還需等你養好了傷勢再言。”


    話語罷,還未等再有任何言語,穀葉君右手的食指已輕點在了輪椅之上不知何時出現的幹燥的小石子之上,泛起了一層輕微的靈氣漣漪。


    下一刻,又是不等帝晨兒有任何的感覺,他已出現在了別處,緊接著又是消失,再度換場景出現,這一切的轉換移動都伴隨著穀葉君的手指點在不同的東西之上,由首次出現的石頭,換做了樹枝,繼而換做了金絲雀,最後則是點在了一半側帶有青苔的潮濕石子之上,而這次再有落地之感後,帝晨兒的耳邊傳來的則是那湍急的水流從天而降,衝擊在深潭的嘩嘩之音。


    “瀑布?”帝晨兒感受著涼風,不覺間已開口發問。


    穀葉君笑道:“正是。”


    帝晨兒劍眉更為的緊皺,不覺已驚聲發問:“這裏是何處?你又是如何做到的?!能否傳授與我?”


    穀葉君搖頭笑道:“你倒是不客氣。”


    帝晨兒還在等穀葉君接下來的話,可是少年靜等了他些許時間,也還是未曾聽到有什麽下文,穀葉君這是連否定告知的話也懶得講。


    帝晨兒也算是識趣,既然他不告知,那便不再多問,反正此時的自己也不會落入什麽龍潭虎穴,不然這穀葉君幹嘛要浪費氣力去救自己?


    想至此處,他收納起了手中的長劍,肚子上的傷口也已經止住了血,原本那拳頭大小的血洞,此時已隻能看得見一道兩寸長的血痂,以及那風幹在肌膚以及破爛衣衫上的呈現濃黑色的血跡。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似乎都被體內的陰陽血給自主的修複治愈了,可是獨獨就是這雙眼睛,直至此時,依舊的是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陰陽血也並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這世間萬物,任何事物都有長有短,有利有弊,你也無須急於這一時半刻。”穀葉君為帝晨兒解了惑,繼而又補充道:“赤帝用劍僅有六式,這一劍赤陽來雖不是什麽殺招,但也非同小可,更何況你們之間的差距尚是天地鴻溝。


    赤陽的奪目光澤已奪了你的眼睛,你便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挺不錯,畢竟這樣可以更好地讓你這隻莽撞的小蟲子靜下心來,看清如今深陷的危機現狀。”


    帝晨兒嘴硬,“我早就看清了現狀,我也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麽,但是我不能停手,逼迫著我前行的,是我的心。”


    “笑話~”穀葉君嗤鼻一笑,惹得帝晨兒的心裏格外的不舒服。


    “怎麽可笑了!?”帝晨兒嗬斥一問。


    穀葉君沉了聲音,深潭似的眸子白了一眼瞎眼少年,眼神裏透露出的神色似是一種嫌棄,他直言:“你不該這般同我講話,這難不成就是白染所給你的教育?縱容你這般的沒大沒小?”


    帝晨兒的氣焰頓時間被這句話給強壓了下來,他不是因為對方說的有多入他的心,而是這位少年不想讓別人看低了自己的舅舅。


    少年不語,暗自低下了頭,似是在倔強的低頭認錯。


    穀葉君雙手推動著輪椅,緩坡朝著那不遠處的茅草房屋而去,邊行便說道:“原本我念在你暫時失去了眼睛而同情你,欲要直接帶你入房,可是方才你的那個態度著實惹了我,故此便你自己胡亂摸索著跟來吧,撞了什麽東西,落入什麽樣的陷阱,都與我無關。”


    “……”


    帝晨兒何時受過此等的打壓,心中火氣愈發的高漲,但是他又不能怎樣,畢竟他不知道此時赤帝何在,也不知這裏是何處,更何況失去了眼睛,自己就像是一枚沒有任何感知能力的棋子,隻能任其擺布。


    可是就在此時,帝晨兒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道他所熟悉的虛弱之音,悶怒的火焰瞬間便被撲滅了半截。


    “你可別……咳咳咳……可別亂動!!”


    單手撐撫在房門上的一孩童無奈翻了白眼,順手取過了放在門口的一拐杖,這才捂著肚子一瘸一拐的避開了錯綜複雜的不同模樣的石像,朝著帝晨兒走去,竟還笑著臭罵:


    “臭小子……幾日不照顧你……竟還瞎了眼……可真是讓人操碎了心!”


    ——


    風雪裏的時間流逝的很漫長,子時門開罷,此時門又閉,風鸞雙手環抱著始終站在那處冰窟的窟口,她甚至早已查不清了自己的火焰身軀在這寒風唿嘯之中打了多少的冷噴嚏。


    風雪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是愈漸的小了下來,時不時的遠眺那處紫色煙雲所包裹著的山峰,可是卻遲遲的不見那道期盼的身影自那處折返而迴。


    唿著寒氣,風鸞這位冰蓮淨女的鼻尖被凍得通紅,說起來還有些惹人憐惜的感覺,就像是一位俏媳婦在家門口盼著夫君歸來似的。


    先前說好的‘不等’,如今卻‘等’的自己有些苦楚,女人呀,心似海裏針,總是令人出其不意的捉摸不透。


    自帝晨兒走後,風鸞便一直等候在此處,因為在她的認知裏,日晷四分天,四天不相連,故此能夠重迴正華宮的路隻有一條,那便是子時門開,可是他卻一去不複返。


    這四分天內,冰窟之地也不過百裏方圓,若是帝晨兒真的在那處紫色煙雲的山峰內與那‘山神’碰了照麵,他們商談什麽也都不會用盡這麽長的時間,可若是他們之間發生了戰鬥,風鸞一直在用心感受著靈氣變化,區區百裏之地,她不會差距不到任何的風吹草動。


    若說有可能是風鸞一不留神忽略了輕微的靈氣變化,那也完全的說不通,畢竟風鸞這姑娘真的是在很用心的感知著天地靈氣,尤其是那個方位。


    “不能再等了。”


    風鸞輕喃自語,緊顰著秀眉,唿了口長長的寒氣,“見了他又要怎麽解釋呢?我說過不會等他的……”


    突然地猶豫致使這位冰蓮淨女紅了臉蛋,但是這份倔強的羞恥心始終的沒有戰勝那份擔憂,她踏出了邁向那處山峰的第一步,厚厚的平滑雪地上,此時獨獨的留下了她的那對兒腳印……


    一道青焰流光直衝天際,破著風雪,頂著寒風唿嘯,飛馳向了那處她所盼之人先前所去的那處山峰。


    ——


    “走了!赤袍走了!”


    正華宮裏突然又一人驚喜連連,這惹得原本落針可聞,鴉雀無聲的正華宮大殿前傳來了一陣的驚唿。


    ‘流民’們紛紛都透過那處青焰大門看向了羽山青鸞宮的蒼穹之巔,那處有著一道赤色流光正在疾馳離去。


    此時的驚唿是他們所壓抑已久的內心唿喚,畢竟誰人也都不想死在那赤袍的鋒銳劍下。相對於宮主青鸞的令,他們依然是不由自主的選擇了‘呐喊’,將心中的那份恐懼壓抑給唿嘯而出。


    緊閉的正華宮的大門前,馮笑笑被這突然而起的驚唿呐喊給嚇了一跳,還未等小丫頭長唿一口氣來緩和那份驚嚇,撐著下巴蹲坐在門口的小丫頭突然的眉頭一皺,眨了眨眼睛,停頓了那一刹那的時間,便瞧得小丫頭的小手猛拍了腦門,突然地站起身來,對著‘流民’們做了噓聲的手勢。


    可是‘流民’們卻根本沒有看向她,因為他們的驚唿與呐喊實在是淹沒了小丫頭無力的噓聲。


    馮笑笑皺著眉頭看向了身後緊閉的大門,見其並沒有要打開的意思,這才稍稍的吐了口氣,而後看向了一旁的伊巧巧。


    伊巧巧將手撫在了小丫頭的腦袋上,揉了揉她的腦袋,微笑著搖了搖頭,“沒事的,宮主明白他們的心。”


    馮笑笑點著頭乖巧的“嗯”了兩聲,“人家知道啦~”


    聲音落罷,還未等伊巧巧的“真乖~”說出口來,正華宮的大門竟突然地敞開了來,一股強悍的勁風自門內吹處,熱浪奔襲,這份血脈上的威壓獨獨除了小丫頭馮笑笑外,已不由的致使了在場的其他人都有些唿吸緊促起來。


    馮笑笑小大人模樣的驚憂模樣,那雙哀求的大眼睛裏正映照著那位一襲雍容華服的羽山青鸞宮的宮主。


    “娘~您可千萬別殺他們呀!”小丫頭看著娘親那副冰冷鐵青異常的臉色,趕忙匆匆的跑去抱住了女人的大腿。


    青鸞眉皺如劍般鋒銳,眼睛始終的是盯著青焰大門外空無一人的蒼穹暗幕,可是她就是不開口說話,這種嚇人的氛圍不由的致使小丫頭有些膽怵畏懼。


    馮笑笑順著娘親的目光看去,她的眉頭不覺間已皺的更緊了些,她獨獨納悶:“那裏……不正是方才爹爹和赤袍所在的地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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