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愈發的漸大,少年和女子在風雪之中的身影相距也僅僅不過三兩步,他們高高的抬起了手臂,手心中正握著方才已經滾好了的雪球,可是兩個玩累的‘孩子’終究是不曾拋出這最後的一擊雪球。


    三兩步的距離不過一息之間便能相近身的簡短的距離,可是風雪卻在他們之間形成了一道好似不可越界的屏風,這屏風刮著刺骨的寒風,吹著看不清一切的各色雪花……


    風鸞臉上的笑意開始漸漸的消退著,仿若剛剛一切的歡笑都不曾有過,帝晨兒眨了眨眼睛,向著她靠近了半步,瞧不清楚那自女子眼角處落下的冰晶究竟是不是眼淚。


    “怎麽了?”帝晨兒劍眉微皺,剛剛的玩樂之喜也漸漸的開始了消散。


    風鸞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有些累了。”


    帝晨兒‘哦’了一聲,深吸了口氣,遲疑的問道:“你……落淚了?”


    “我不會落淚。”風鸞開玩笑的語氣似的揮了揮手,而後轉過了身去,“帝晨兒,我有你想的那麽脆弱嗎?我不是一個嬌弱的姑娘,而是冰蓮淨女。”


    帝晨兒笑了笑,“我知道。”


    風鸞也笑了笑,“以後你沒有資格再說我不懂你的過去了,因為我已經將你先前的話牢牢的記在了心中,我想……此生也許我會忘記你是個什麽樣的人,長什麽模樣,舞什麽樣的劍術,但是我不會忘了這紛飛雪景,那豪言壯語,還有你玩樂時的笑聲。”


    “為什麽?”帝晨兒歎了口氣,“風鸞,我心中已有……”


    “我沒說是因為愛上了你。”風鸞有些強硬的打斷了帝晨兒的話,沉默了片刻,她終是輕咳了一聲,而後鄭重其事的說道:“記住,風鸞從未動過情,先前是如此,未來亦是如此,你隻需要好好的去做你必須要做的事情,還有,絕對不能死。”


    風雪聲唿嘯依舊,帶著這份鄭重其事的話語入了少年的耳中,少年不假思索的爽朗一笑,“絕對不會死,誰讓我是帝晨兒!”


    風鸞深唿吸了片刻,再度轉過了身來,她朝著帝晨兒靠近了一步,二人之間的距離隻剩下了這半步之遙,四目相對時,她還是那雙清冷的眸,他還是那雙淡然自若的意。


    風鸞微微抬起了秀臂,白嫩的手指朝著帝晨兒身後甚遠處所散發著紫色煙雲的地方指了去,那個地方的紫色煙雲自始至終都不曾被風雪所掩蓋,帝晨兒順勢看去,其實他也早就發現了那處的不同尋常,聯想到幽泉貓妖所對他提醒的‘正華宮前的日晷’,帝晨兒又知道了此處是日晷四分天之內,又因為那處紫色煙雲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裏太過的顯眼,帝晨兒早已發現在了它之所在,隻是一直因為氣氛的原因他一直沒有發問,生怕氣氛再度陷入尷尬之中。


    “那裏,住著我們南蠻的三位山神。”風鸞的聲音含著略微的怒意。


    帝晨兒“哦”了一聲,而後拍了拍束腰上依然還在的白狗玉佩,問風鸞:“告訴我這些做什麽?”


    風鸞掩飾般笑道:“我了解了你的往事,公平起見我也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不為其他,隻為公平,所以你不必多想,也不必阻止,洗耳恭聽便是。”


    見帝晨兒點頭,風鸞補充道:“雖然自出生以來都不曾見過爹娘,但是我並不是個孤兒,因為我有個姑姑,她一直待我視若己出,但是我卻對不起姑姑,因為我看丟了姑姑的女兒,我的妹妹。既然是我看丟的,那麽我便有責任與義務去找迴來她,尋蹤找線,我漸漸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我妹妹她是被他們三個山神所抓了去,但並不在他們手中,多問他們也不言語,所以我就在想,整個南蠻都沒有的話,小莩會不會被藏在了華夏之地。”


    帝晨兒安慰道:“我陪你去要問!”


    風鸞笑道:“沒用的,我問過了,但是弄得遍體鱗傷依然沒有任何的結果。不是因為我太弱小,而是因為我沒有資格。”


    “抱歉,我沒聽明白。”


    “不用聽明白。”風鸞笑了笑,而後臉色就像這風雪一般,突然地變得冰冷起來,“帝晨兒,我的妹妹叫做小莩,她的身上有著一枚獨屬於我青鸞宮標誌的‘山河青鸞日月佩’,若可以的話,當你真正的成為華夏妖王的時候,能不能助我一助?”


    “可以!”帝晨兒毫不猶豫的點了頭,忽然又稍有遲疑,皺眉問道:“可能我的問題有些寒心,但是萬事萬物一切皆有可能,我是說如果,如果……玉佩丟了呢?我該怎麽助你?”


    風鸞思索了片刻,笑道:“每一隻青鸞鳳凰都喜火,對火有著由衷的喜愛,尤其是特殊的火焰,強大的火焰……”


    說至此,她看出了帝晨兒表情上的那抹牽強,無奈道:“小莩那丫頭的屁股上有塊火焰胎記……我不希望你看到,但是……若找到了她,我會想辦法讓自己原諒你。”


    帝晨兒聞言扯了扯嘴角,不過片刻後依然是很爽朗的點頭應了下來,豪言道:“我們會找到她的!”


    風鸞點了頭,而後轉過了身去,話鋒一轉道:“你快去吧,子時門開你若不迴的話,別怪我將你拋棄與此。”


    帝晨兒聞言一怔,待到迴過神來後,帝晨兒趕忙對著風鸞的背身做了一稽首,肅然道了聲,“多謝!”


    風鸞不曾迴首,唇角微微上揚,而後便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穿破風雪飛馳而去的勁風唿嘯之聲,她睫羽微動,步走蓮花,緩緩地朝著冰窟洞口走去。


    ——


    風雪打在臉上真的很疼,帝晨兒眯著眼睛,還不到三四息的時間已是滿頭花白,小臉也被凍得通紅,但是他依然的是咬緊了牙關,頂著風雪穿梭而去。


    這白茫茫的世界裏,紫色煙雲便仿若迷失山林時,那蒼穹暗幕之上指引方向的北鬥七星一般,在為帝晨兒指引著所去的方向。


    紫色煙雲距離帝晨兒很遠很遠,帝晨兒已經不知道自己穿過了多少個雪峰山頭,但是心中的執念一直在令他堅持著一路向前,而且帝晨兒也越來越能夠強烈感受的到那來自於前方的那團紫色煙雲處的強大威壓。


    “這股氣息是他們無疑!”白狗玉佩散著微弱的白芒傳來白狗的一聲驚唿,片刻後又忍不住的多嘴問了一句,“我不是不信你,隻是……隻是你不會就想這麽帶我去送死吧?”


    帝晨兒低頭瞥了它一眼,打趣道:“你猜對了,我就是要帶你去送死,不過我不會死,因為你是我的籌碼,你死不死反正也與我無關。”


    話音未落,白狗玉佩突然地綻起了強烈的白芒,精光閃過,玉佩自帝晨兒的束腰之上飛出,而後化作了一副驚愕之色的白狗,它二話沒說便朝著相反的方向急速飛去,帝晨兒眼疾手快,趕忙折返而去,還真別說,這白狗逃跑的速度還真是一流。


    “喂,我開玩笑的!”帝晨兒一邊追一邊喊道。


    白狗沒有迴應他,隻是一個勁的逃。


    帝晨兒最終無奈搖了搖頭,瞧著相距越來越遠的白狗,帝晨兒體內仙氣調動,下一刻瞬形直接是出現在了白狗的麵前,不等白狗反應,已經撞進了帝晨兒的懷中,帝晨兒眼疾手快迅速的將它給牢牢的抓了住。


    白狗奮力的掙紮,帝晨兒白眼道:“沒我在你隻有死路一條,風鸞就在那門口守著,你以為你能逃得出去?何必浪費時間。”


    似是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白狗停止了掙紮,麵色警惕道:“你剛剛的話……真的隻是開玩笑?”


    “說實話嗎?”帝晨兒反問道。


    白狗聞言一愣,驚道:“你真那麽打算?!”


    帝晨兒無奈歎了口氣,而後放開了白狗,懸停與空中手負與背道:“我自你們口中也知道那三隻大妖是來自於洪荒時代,你以為僅憑這樣的我……能夠幫你殺了他們?”


    “我從未這樣想過。”白狗道。


    “這不就行了?”帝晨兒聳了聳肩,“我是去和他們談條件的,當然了,我手中能夠同他們談條件的籌碼也隻有你了,所以我隻能利用你。我們非親非故,我幹嘛要不計迴報的好心幫你?說白了,這不正是你在利用我嗎?”


    白狗不置可否的點了頭,思襯了片刻後問道:“你想怎麽談?”


    “和你,還是和他們?”帝晨兒問道。


    白狗弱弱的說了句,“我全都想知道。”


    “你還挺貪心,不過……”帝晨兒狡黠一笑,“不過我隻能告訴你,我能救你,不讓你死,同時用你來換取我想要的結果。”


    “隻有這麽多?”白狗不甘心問道。


    帝晨兒點了點頭,“就這麽多。”


    白狗無奈道:“你這告訴我和不告訴我又有何區別?”


    “沒區別,隻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帝晨兒笑了笑,“演戲嘛,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才能演出最逼真的效果。”


    白狗思襯了片刻後,無奈道:“我信你,所以還請你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帝晨兒道:“放心,我心中有數。”


    白狗聞言再度點了頭,而後便重新化作了那枚玉佩,落在了帝晨兒的手中,帝晨兒一笑,而後再度將它係在了束腰上。


    帝晨兒正欲重新出發前往那團紫色煙雲處時,白狗突然冷不丁的說道:“我若死了,南蠻將成為一片毒沼氤氳,所在南蠻的妖沒一個能活過三日,所以你要記住,別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帝晨兒一怔,臉色微變,“你這是在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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