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初秋的夜要涼上許多,那夜裏的涼風吹在臉上不如刀割,但也好比了冬日涼水潑身。


    因為夜行衣的緣故,晨兒並沒有圍著冰玉雪尾,故此許久不曾感覺到冷熱的他,獨獨坐在那涼亭處瑟瑟發抖。


    他已在此處等了兩三個時辰,此時已接近了子時,可卻依然不見一道身影掠過。


    為了避風,他有時也會繞過涼亭,依在那高大的赤色院牆下縮著身子。也是有時好奇南宮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畢竟宅院如此之大。


    期間他爬上過牆簷,蹲坐其上,一覽大院。


    花花草草染了黃,廊道間的大白燈籠裏的蠟燭也早已燃盡,一老頭披著厚衣正挨各換著白蠟燭,燭光不亮,但也足以照亮部分地方。


    老頭身子骨看起來有些薄弱,胡子幾近花白,兩鬢微霜,但並不像尋常老者那般佝僂著身子。


    他的衣著也不光鮮華麗,但卻極其的幹淨整潔,晨兒砸了咂嘴,“大戶人家的管家就是不一樣~”


    聲音蠅蚊可聽。


    可忽見那老頭猛地迴頭,好在晨兒反應迅速,頃刻間便跳了下去,為了穩固身形,落腳時他故意以腳尖碰地。


    此時坐在涼亭裏的晨兒再想著老頭迅速迴首的那一刻,他總覺得這人有些不簡單,似也有些身手,不然不會那般淩然果斷,似嗅到味道的鷹犬一般。


    又等了許久,依然不見一點的風吹草動,晨兒皺著眉低喃咒罵著晁林小狗,會不會是他故意這般的玩弄與自己!?


    可仔細想想,自己又有什麽可被玩弄的,而且他已識破了南宮寒的身份。


    還有那塊青丘的美玉,不知是湊巧有著這麽一個比喻,還是他故意想要告訴晨兒什麽。


    越想越琢磨不透,至少他敢保證,那晁林絕對沒有表麵上那麽簡單的是一個生意掌櫃。


    忽然間,一陣怪風吹來!


    晨兒被嚇了一個激靈,迅速站起身的同時,一人已拍了他的肩膀。


    那是一雙白嫩修長的手。


    正想著一劍反殺,可還未等轉身便聽得身後一附耳輕聲的女子之音,“可有異常?!”


    晨兒瞬間懵了,不僅僅是因為這聲音格外的嬌柔,更因為她那完全信任的言語。


    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睛一轉,點了頭。


    “隨我來。”身後女子撤下了手,晨兒微微轉身,側眸看到她起身一跳,如貓兒般輕柔的已跳上了涼亭頂,那身材妖嬈,屁股格外的大……


    輕咳了一聲,謹慎的掃視了四周,見無其他蹤影,晨兒同樣巧妙一躍,躍了上去。


    女子同樣穿著夜行衣,看起來有些不合身的緊,她蹲在那處迴眸望了一眼晨兒,示意至她身後蹲著,旋即又指了指那紅著燈籠的大院,輕聲道:“四麵已圍,狗吠為號。”


    晨兒“哦~”了一聲,趕忙應了她的要求蹲在了她的身後,此時有些微妙,那屁股……


    還未曾多看幾眼,晨兒便自己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咬著牙忍著痛,閉上了眼,心中默默的嘀咕著:“小夕對不起,小夕對不起……”


    “嗚汪~汪嗚汪~”


    突聞犬吠,晨兒的心神一下子便緊繃了起來,隻覺身前一陣勁風襲過,猛地睜開眼的時候,那女刺客已經如貓撲鳥一般一掠而下,速度極快十分的迅猛,同一時間,南宮府四麵皆有兩道黑影急速現身,直奔那處位於大院中庭,依舊燃著燈火的房間而去!


    “來呀~”女刺客輕聲又急切的迴頭喚了一聲。


    晨兒趕忙一掠而下緊跟而去。


    女刺客輕車熟路的直奔那中庭而去,據此還有些距離,將軍府大院安靜的很,那女刺客略過之地為草坪花圃,但所過之處片葉竟不沾身,她扭動著屁股,手中已反握了兩柄銀亮的匕首!


    中庭燃燈處在晨兒先前蹲坐牆頭時便注意到了,那裏四麵空蕩,如廣場上建造的一間房屋似的,是一個絕妙的被刺殺之地,也像是引鱉入甕的引頭。


    貓著身子匆匆而行,所過房屋並沒有察覺到任何動靜,故此沒有一處亮起,更別談什麽守衛了,除了黑衣夜行,再無其他身影。


    這很奇怪!


    晨兒飛速踏步而過,欲要一手抓住那女刺客,可就在此時,突然間他們二人同時猛地抬頭,那是兩柄飛劍,速度極快,如迅雷!


    暗叫了一聲“不好”!晨兒迅速停了身子,飛劍“刺愣”一聲插在了他腳前半步遠的地方,看那入地的劍紋竟沒有絲毫的牽扯,無裂紋僅有飛劍,就好似是青磚之上所生出的寶劍一般。


    飛劍之人對劍術的領悟絕對非同小可!


    這是晨兒此時腦子中的第一反應!


    “速來!”


    聞聲,晨兒迅速抬頭,隻見那女刺客依然不曾減速,已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匕首與長劍擦出了兩眼的火花。


    與此同時,南宮將軍府四麵皆傳來聲聲刀劍碰撞的清脆聲響。


    此時的女刺客已接近了那中庭房屋,晨兒趕忙跟去,左右觀望,各有兩道身影也已至了此地。


    他們全然已經躍起了身子,寒芒直指那中庭之內。


    就在此時,房間內忽然傳來了一聲女子溫怒的聲音,“一個不許留!”。


    這聲音晨兒似先前聽到過,可還未等來得及去深想,隻見自中庭房屋之內已急速而出十數道白衣仗劍的身影。


    晨兒雙眼一眯,借著燈火與月光,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天劍仙宗的宗徽!


    刹那間一陣的刀光劍影閃爍,左右而來的那四道身影已瞬間被秒殺。


    寒芒而至,直指晨兒而來三道劍光,他猛地抬頭,這劍道屬實迅猛,好在他並沒有冒死的心,接連退卻。


    隻是那三人依舊不依不饒緊跟不舍,招招要命,全是朝著他的要害而刺。


    原本黑衣女子同樣也被三人圍困,隻是這女子還算有些本事,反殺其一之後,也不管晨兒和其他同伴死活,直接是迅猛朝著房間飛奔而去。


    晨兒看著她入了那房門才過方許時間,緊隨而來的便是一聲悶響,女子妖嬈的身軀自空中劃過了一道弧線,似口中還噴著血,直接是一屁股砸落在了地麵上,接連滾出去甚遠!


    房間內傳來了一男人沉穩淡然之音,“然兒,讓他們留一活口。”


    “留一活口!”女子溫怒之音隨即響起。


    此時,除了那名剛入房屋便被擊退而出的黑衣女子外,另外六名黑衣皆是被天劍仙宗的門人在刀光劍影之下一劍封了喉!


    一群人抓住了那女刺客,其中一人淩然的掐住了她的下顎,手指強硬的塞進了她的嘴,隨著摸索了片刻後,一粒黑色的藥丸還未等著女子去咬,便被隨手拋了出來。


    忽有一人持劍朝著緊退的晨兒一揮,“劍仙有令,活口已留,其餘人等,皆殺!”


    聞言,便見又有幾道身影朝著晨兒而來,他暗罵了一聲,右手一揮,清風明月閃過了寒芒,一道橫向劍氣淩然劈出。


    這一刹那,追來滅口的天劍仙宗門人皆是一驚,連同著那黑衣女子同樣驚愕不已,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六位天劍仙宗的門人皆是被那劍氣所劃傷了膝蓋,紛紛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妖見窟的人怎也學得淩厲劍招!”先前下命令的那男子劍眉冷皺,手中之劍十字斬落,兩道劍氣已朝晨兒飛速而來。


    晨兒欲要趁早逃離,避開了十字劍氣,隨著不遠處一水甕被十字劈開,晨兒已躍身朝著那一處三層高的樓閣而去。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閣樓之巔,那人按劍而立,身子瘦弱但挺拔,披著的厚衣似他的披風一般,微霜的兩鬢隨風而搖,他的眼眸格外的犀利!


    晨兒霎時間瞪大了眼睛!


    他,不就是那個為燈籠換下新燭的老頭嗎!


    “哪兒走!?”他隻是輕描淡寫的道了一聲此話,劍可未動,一陣淩厲如刀割的勁風已經吹向了晨兒。


    晨兒眉頭一皺,伸手去擋。


    “刺啦”一聲,胳臂處的夜行衣已經被勁風割破了三四道口子,那口子如真刀掠過一般。


    半息後,隻聽得“噗通”一聲,晨兒已被震到了地麵,那些青石磚瞬間便被砸出了一個淺坑來!


    天劍仙宗的門人迅速的圍上前來,晨兒望著那閣樓巔霸氣側漏的老頭,眸中灼灼似火,有迷離,有不甘,竟還有些向往那氣勢。


    若非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他也不會如此的狼狽。他從不輕敵,但今日卻依然被那老頭迷惑了眼睛!


    護著發悶的胸膛,晨兒握緊了清風明月,猛地拍擊地麵,再度一躍而起。


    同一時間,寒芒再次閃動,一道似滿月般的劍光劃落,樓閣巔的老頭似驚愕的微微眯了下眼睛。


    “不好!”


    先前下命令的男子再度喊了一聲,旋即便見他躍起,至了晨兒頭頂之上,身子反弓,麵朝地麵,劍指晨兒迅速而落。


    周身瑩瑩仙氣外放,如攀附不周山的雙龍一般,仙氣匯與長劍之上,如兩龍繞劍而行!


    他雙眼微眯,清冷的眸子裏含著濃濃的殺意,冷喝了一聲,“天落!”


    驟然間,仙氣似火,此時頭頂落劍的男子就好似一顆流星一般,迅猛墜落,那劍尖處寒芒如星,似一點可穿山石!


    如月劍氣震退了匆匆圍上前來的天劍仙宗門人,晨兒猛地抬頭,那眼前劍芒已至了他頭頂之上不到三寸之距!


    他來不及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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