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她以為馳淵肯定停不下來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他偏過頭,眼睛閉著,將她推遠了一步。


    粗重的喘息平息下來後,才緩緩睜開眼,眼裏已經風平浪靜。


    「去睡吧,明天可不輕鬆。」


    他微勾了下唇,將她往樓上推。


    夏元滿低垂著頭,腦中還是一片空白,被他推得亦步亦趨。


    她應該是昏了頭,直到臥室的門在身後發出「砰」地關門聲,她才從一片迷霧裏醒來。


    浪潮已退,可夏元滿滿臉滿心都是泛著紅,似是高燒上身。


    她想起黃醫生的建議,有些畫麵又冒出來,最後竟然覺得今天晚上是個好機會。


    可是現在已經晚了……


    這麽瞎琢磨著,夏元滿甚至去洗手間重新沖了個澡,迴到床上還在亂想,一度走到門口抓著門把手想豁出去一迴。奈何覺得實在太突兀,前麵幾次她可能給馳淵的體驗太糟糕,今天他都沒有了繼續試下去的想法了。


    半夜的迷思導致晚起,夏元滿睜開眼睛的時候被滿床的陽光驚呆了,這絕對不是早上六點的陽光啊。


    她抓起手機一看,橫看豎看都是數字八。


    不由得懊惱地「啊」了一聲,秒速洗漱起床,根本忘記了早餐這迴事,當然也忘記了這屋子裏還有一個人沒走。


    她穿戴整齊,高跟鞋踩得叮咚響,也根本沒往廚房裏看,正要拉開大門,被一道聲音叫住。


    「著急什麽?不吃早餐嗎?」


    夏元滿剎住腳步,豁然迴頭,男人白襯衣黑西褲,襯衣袖口捲起,就是脖子上係個花圍裙,手中拿著個鍋鏟,畫風很別致,晨間八點的太陽打在他身上,給本就俊朗的他渡了一層金邊,像是墜入凡間的阿波羅。


    「大清早,傻了?」他微抬眉梢,揮了下鍋鏟。


    夏元滿微微笑出聲:「你這是在做早餐?」


    「不然呢?」馳淵轉過身嘆氣,「有人睡過頭了,我想著還是自力更生吧。」


    她跟過去,這人正在煎雞蛋,有模有樣。


    「馬上就好,自己倒牛奶。」馳淵邊裝盤邊說。


    夏元滿偷偷瞄了一眼,煎雞蛋居然還是心形的……


    她倒好兩杯牛奶,馳淵已經將雞蛋和烤的吐司都端上了桌。夏元滿在對麵盯著他的圍裙看了幾秒,也不知道他從那裏找出來的圍裙,她記得自己收進了櫃子裏。


    馳淵注意到她的視線,抬眼睨過來,「這圍裙顏色……」


    剩下的沒說完,她當然心知肚明,這圍裙顏色太有年代感了,花花綠綠。


    夏元滿沒好意思告訴他,這是她買東西時附送的禮品。


    脫下圍裙,他眉眼間的冷峻似乎都多了幾分。


    兩人靜??靜吃完早餐,馳淵照例送她到公司,快下車的時候提了幾句今晚的聚餐。


    「七點準時開席,在老宅開了幾桌,你最好早點下班換衣服,據說今天來的人不少,算是正式把你介紹給馳家所有人。」


    「……這麽隆重?」她蹙眉,實在不太能應付這種場麵。


    馳淵看了她幾秒,大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對牢她的視線。


    「沒事,有我呢。」


    夏元滿忽地笑起來,像是被安慰到,迴他:「好。」


    馳淵的車走遠,她站在一樓盯著看好一會。


    她剛剛確實被安慰到了,他說有我呢,她總是當真的。


    其實第一次見到馳淵,是她最尷尬的時候。


    初三快畢業的時候,不知是偶然還是她運氣不好,她被安排參加八百米跑步,好巧不巧,比賽那天她家親戚光顧,再加上她那時候胖,根本跑不動,她堅持最後一個跑完,到終點的時候,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砸過去。


    與此同時,耳邊聒噪的笑聲和噓聲此起彼伏,像要把她淹沒。


    這些聲音從她開始進入跑道就圍著她,不管她跑還是不跑,她都是被嘲笑的對象,隻是因為她胖,還有她成績太好,初中女生孤立人完全用不著正經的理由。


    恐懼,羞怯,還有不甘一起襲過來。


    她的臉要著地之前,模糊間看到一雙白淨修長的手伸出來,撐住了她。


    她的鼻尖嗅到一股清冽幹淨的氣息,然後就感覺到自己被穩穩地接住了,似乎還有個好聽的聲音在問她還能不能堅持住……


    那一刻,夏元滿的心定下來,她想她一定能堅持住。


    她在學校醫務室醒來的時候,馳淵倚著門框如釋重負,大聲叫醫生過來看。


    僅僅隻是匆匆一瞥,她卻心跳如擂,他不認識她,可她從此記住了他的名字。


    她就是對他一見鍾情。


    可也知道他離她太遠了,怎麽都夠不著。


    真正到了與他同一屋簷下,她卻又茫然而情怯,怕他知道她的心思又怕他不知道。


    更致命的是她完全不了解他的生活,不了解複雜的馳家,她覺得自己在一片叢林裏蒙頭找出口。


    今天晚上的宴席對她來說就是一次冒險之旅,完全不知道會有什麽在等著她。


    上次在馳家後院聽到趙黎明和範雲正的話,她已經疑慮重重。


    馳淵在馳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這天中午夏元滿接到了馳眉的電話,邀請她共進午餐。


    她沒法推拒,因為馳眉在她樓下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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