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了,還不容許我歇會兒嗎?」賀謹然語氣淡淡,


    他又不是陀螺,還能整日不得閑。


    「唉,兩年了,爹娘和父皇怎麽還不迴來?」


    賀軒輕笑,笑顏雙頰,失去了原有憂慮:「他們有你在此坐鎮,出去閑雲野鶴,當然沒什麽顧慮。」


    「當個皇帝,好生心累。唉,還是之前的生活好啊,逍遙自在。」賀謹然迴想當初,好生懷念,


    再好,也迴不去了。


    「這個陛下,也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賀軒在賀謹然身側坐下,拍了拍他的後肩,


    「你父皇當年為了皇位,可是盡心竭力,你坐享其成,還怨聲怨道,實屬不該。」


    皇位,至高無上,賀軒覺得,當年的皇子當中,大概也隻有他淡泊名利。


    「三皇叔說的對,是不該抱怨。父皇將這江山完好託付,我是該好好守護。」賀謹然說著話,默默定眸,靜靜看著那自入內,便一言不發的妹妹。


    彼時的賀謹鈺,正一瞬不瞬擦拭著塑像周身。


    「三皇叔,你養的好女兒啊,妹妹她除了對你友善,對誰都沒有感情。來了也不叫聲哥哥。」賀謹然一句抱怨,不免遭了賀謹鈺一記冷眼。


    賀謹然隻抿嘴笑笑,不過也一句戲言。


    「思思性格內斂,她隻是不善於表達。她若不關心你,又怎會想著,來看望你。」賀軒緩緩起身,認真打量著塑像眉眼,


    「此處女媧廟建的甚妙、甚妙啊。」


    不覺間,賀軒思緒飄到了去年春日,他隨同思思一起,看望姝兒之日……


    那日,風和日麗,


    親眼看到姝兒墓塚的那一刻,他忘乎所有,恍惚間,仿佛看到姝兒在對著他笑。


    「賀軒,這麽多年了,你終於肯來看我了。」畫麵中,姝兒笑著朝他走近,和他緊緊相擁。「你為什麽,才來看我?」


    「姝兒……」


    「賀軒,對不起,辜負了你的一往情深。若有來世,我定不負你。」畫麵中,姝兒笑著擦幹了眼角淚痕。


    「姝兒、不,是我對不起你。」賀軒猛然搖頭。


    「賀軒,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我一定娶你……」


    夢境忽拭,賀軒抱著一團空影,淚水模糊了雙眼,


    「姝兒,若有來世,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賀霖!」


    …………


    又是一天,


    賀謹然身在昔日東宮的,那片牡丹花下。


    三道身影同時走來,他仿佛出現了幻覺,


    「娘!」賀謹然看到來人,甚是激動,


    他很想像幼時那般,肆無忌憚沖入母親懷抱,


    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再一看,身後的兩個男人正盯著他看,


    讓他不得已懷抱退出,


    「爹,娘,父皇,你們終於迴來了。」


    終於、迴來了!


    賀謹然日思夜想。


    而邱妍,


    「小然,這牡丹花還未開放,你在此作甚?」


    「孩兒恰好在此閑逛。」賀謹然彎著唇角,因爹娘歸來,他長久以來落寞的內心,被深深填滿。


    「爹,娘,弟弟們都想你們了,你們怎麽才迴來。」他一手一個,同時笑牽著爹娘手腕,


    倒是將賀霖落到了身後,讓他不免落寞。


    賀謹然牽著爹娘,四處探望,最後詢問:


    「清兒呢?」


    顧謙迴道:


    「清兒正被幾個哥哥擁著玩耍。」


    「也不先來看望我這個大哥哥。」賀謹然嘴上抱怨,但自打見了爹娘,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消退過。


    注意到身後父皇那落寞的臉色,他鬆開爹娘,走向了父皇。


    「父皇,你不是總說,不想和母親分開嗎,我想到辦法,可以讓你們距離近些。」


    邱妍和顧謙一陣詫異,夾雜震驚。


    賀霖迫不及待,詢問道:「什麽辦法?」


    「父皇,如今周邊城池皆歸順我東津王朝。但據兒臣觀察,都城上津,位置偏遠。周邊附屬小國若有異心,恐難及時發覺。都城,還是要建立在國中央,方才穩妥。」


    顧謙:「所以,你想在淮遠,重設都城?」這個,他從來沒想過的問題,經小然這麽一說,還頗有幾分道理。


    但是,並非那麽容易。


    邱妍聽罷,並不覺得荒謬。


    此等做法,自古有之,


    隻是真正實施,勞民傷財。


    二人陷入思量,


    隻有賀霖一口贊成。


    「甚好!」


    他認真頷首,


    上津城,是有些靠東,


    那年唿延遜的暗度陳倉,就被他鑽了空子。


    ……而就是這一年,邱妍四十三歲,


    姑姑夫婦早就離開了上津,重迴白陽忘憂堂,和餛飩鋪。


    年紀大了,他們選擇迴縣生活。


    邱妍和顧謙,想到遷都之事,一同前往。


    且,二人還向二叔商議,重建都城之事。


    二叔的工程,最是可行。


    前往歸村之前,邱妍和兒子們,還有她的弟弟妹妹溫存了一段時日,


    長久未歸,妹妹怨她,弟弟念她,兒子們想她。


    歸家數月,長久相伴,也便彌補。


    因遷都之事,弟弟和妹妹也蠢蠢欲動,


    家鄉總是好的,就是二人上津定居,想要折返白陽,怕也不是一時半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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