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梨歎了口氣:「我也隻是一時氣憤,想到姓史的那般明目張膽的斂財,破費些錢財也應該,若是吳長進非要討好史家,他一個知府若能一下子拿出這麽多銀子,他那清廉的名聲隻怕也是假的 ,用他貪來的銀子為百姓謀些生計,也算幫他做了善事,誰知他竟因此恨上了我,趁著宋夫人過壽,讓人在茶中下藥,若非我機警看出了破綻,隻怕真讓他得逞了。」


    葉之鴻臉色一變:「他一個堂堂四品命官,竟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實在可惡?難怪生了那麽個混賬兒子,可見上梁不正下梁歪。」


    棠梨:「再有,那日正好齊王也在,所以,剛才我想了半天,或許吳長進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葉之鴻點點頭,的確,棠梨所疑並非空穴來風,雖她並未說的很清楚,但以葉之鴻對齊王過往行事風格的了解,敢對棠梨行此下流之事,他必然不會放過吳長進,即便當時並未出手,日後也必會收拾他,吳長進自然也知道得罪了齊王,莫說仕途,他一家子的命能保住便是老天開眼了。


    落到如此境地,滿腔恨意無處發泄,做出投放瘟疫之事也便不新鮮了,這老家夥是自己活不成了,也不想讓別人好過,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


    葉之鴻道:「既有了眉目以後的事便好辦了,等到了嶽州便著手調查此事,這樣大的事,絕不可能做的天衣無縫,一旦拿住確切的證據,他便插翅也難逃。」


    瞥眼見棠梨神色不對,不禁道:「棠妹妹難過什麽?」


    棠梨歎了口氣:「我是想若此事真是吳長進所謂,算起來,我亦難辭其咎,當日若非我戲弄他,讓他恨上我恨上了我爹跟葉家,再有,若不是宋府之事,吳長進覺得自身難保也不會狗急跳牆,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世間事有因有果,追究起來,卻是我的罪孽。」


    葉之鴻:「棠妹妹這麽通透之人,怎的也糊塗起來了,凡事有因果亦然有善惡,他既然心存惡意,便不是因為你,也會做出惡事,若他有心向善,便再如何也斷不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棠梨想了想笑道:「剛是我我一時想不通鑽了牛角尖,多虧大哥哥開解。」


    葉之鴻道:「難得還能開解棠妹妹,也是我的榮幸了。」兩人相視一笑,卻同時想到嶽州的親人,又不免有些憂心。


    因惦記嶽州境況,路上除了必要的補給會停靠一會兒,其餘時間都在趕路,好在一路上順風順水,揚起滿帆 ,不過半月便進了嶽州碼頭。


    春天正是萬物複蘇欣欣向榮之季 ,而嶽州依地勢之便,接通南北,乃是水路要塞,加之物產豐富,尤其從去年開始豬婆龍一舉從三害變成了嶽州一寶,奇貨可居,來買賣豬婆龍皮的皮貨商絡繹不絕,還有茶商,竹山縣濟民堂經營的竹藝坊,也有了些名聲,隻來嶽州的客商都會去看看,縱然不進貨也會給家裏人捎些迴去,儼然已經成了竹山縣的一大特產。


    自己來之前,還聽常榮說起,還不到時節,等過些日子,天和氣暖,南下北上的客船都會在嶽州停靠,到時候便讓夥計拿著竹藝坊做出的成品去碼頭擺個攤子,不為兜售,而是讓那些南北客商知道竹山縣有個竹藝坊。


    棠梨當時對於常榮的經商頭腦由衷敬佩,這人天上就是生意人,這些法子,便是數千年之後的現代一樣適用,可見生意頭腦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而天賦是不分時代的。


    隻不過誰也未料到會發瘟疫,本該熱鬧繁華的嶽州碼頭,一片蕭條之景,縱有客船也不會在嶽州停靠,生怕會染上瘟疫,碼頭上隻有幾個扛麻包的力巴,靠在一邊兒眼巴巴望著一望無際的湖麵,目光呆滯。


    雖早有預料,但如此蕭條,也讓人不免心酸,除了這幾個等活兒的力巴,便是來迎接的官員,頭先一個便是宋良成,不過是一個月,宋大人仿佛憔悴了許多,嶽州忽發瘟疫,即便他身為按察使也不能置身事外,這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宋良成後麵是吳長進,棠梨微微眯了眯眼,吳長進也是一臉疲憊,以往白胖的肉皮黑了幾色,人仿佛也瘦了好幾圈,從外表看上去完全一副心憂百姓的奔波辛苦的樣子。


    若果真如自己猜想,此人還真是個演技派,便自己早有疑心卻也看不出分毫破綻,宋良成大約未想到棠梨會跟著官船來嶽州,微怔了一下,便笑著打了個招唿:「昨兒你嬸子還念叨呢,你這一去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你托她做的那些東西,都好了,正跟我商量是不是送到京裏去,不想你就迴來了,如此,你自己去府裏拿吧,正好也跟你嬸子說說話兒,她如今成日在府裏悶著,時常抱怨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呢。」


    宋良成幾句話,棠梨便知竹編坊那邊兒不大好,那竹編坊雖所屬濟民堂,卻是宋夫人掌著,一個是宋夫人的興趣,二一個能幫著竹山縣的百姓謀個進項,一舉兩得。


    棠梨走的時候,竹編坊經營的異常紅火,宋夫人也忙的緊,在家的時候極少,如今卻閑的發悶可見竹編坊那邊兒沒什麽事兒做。


    ……


    注:免費連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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