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管事應了一聲,便上前來,蘭姨娘卻一把抱住女兒死活不撒手,小林管事可不會理會她,招招手,喚了四個粗壯的婆子來,把母女來扯開,分著拖了出去。


    蘭姨娘母女一走,院子裏終於清靜了下來,謝伯淵揉揉太陽穴,往屋裏看了一眼,知道自己這會兒進去,妻子必然還要生氣,便歎了口氣,走到窗外,低聲說了一句,便往書房去了。


    院子裏的動靜鬧得不小,屋裏自然不可能聽不見,這會兒消停了,棠梨看了大娘子一眼,見大娘子臉上有些蕭瑟不禁道:「去年我來給婉姐姐看診的時候,聽見那些下人說,侯爺對西院的蘭姨娘很是寵愛,並把內府裏的事務交於她打理,當時還以為是真的呢,如今看來竟都不是真的,何以會有這樣的事?」


    顧媽媽道:「想來大姑娘是在花園子邊兒上聽見的吧。」


    棠梨點點頭:「正是。」


    顧媽媽哼了一聲:「那花園子邊兒上有幾個粗使的婆子是莊子上過來的,她們根本進不來內宅,隻在外頭做些灑掃的粗活,內宅的事大多是聽別人說的。」


    棠梨便明白了,那些婆子既是莊子上來的,說不準就是蘭姨娘家裏賽過來的,這蘭姨娘當年能成功謀了個妾侍,除了她自己,隻怕她那個當莊頭的爹也不是什麽老實本分的,既不老實自然還會折騰,別的幹不了,散播些謠言,誇大蘭姨娘在內府的影響力,倒不難。


    這麽做雖沒什麽太大的意義,但若是像自己這樣並不知內宅情況的人,便會信以為真,當這蘭姨娘是侯爺極寵愛的一位妾侍了。


    想想這些,再想想剛剛院子裏跪著的那個梨花帶雨的可憐婦人,棠梨都不禁暗暗佩服,這位蘭姨娘雖說出身差些,絕對是位人物啊。


    想來也是,若非如此,怎麽會整出這麽多事來,還把公府嫡女給弄沒了,隻是她這一心為女兒的富貴榮華謀劃,偏偏沒管束教導女兒,養成這般一個不知好歹的混賬。


    說起來,謝伯淵這個父親其實算很不錯了,雖說謝靈菡這個女兒是個被算計的意外,導致他本來恩愛的夫妻成了怨偶,卻並未虧待這個女兒,相反還下了大心思為她謀劃未來。


    平心而論,謝伯淵的謀劃很實在,公府庶女若嫁門當戶對的婆家,怕是會被看低,若是謝靈菡賢良淑德,德容功貌樣樣出挑或許還過得去,可謝靈菡這個德行的,真要是嫁到那些門當戶對的世族家中,必然被算計的淒慘無比,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若是嫁個寒門子弟就不一樣了,公府庶女那就是可望而不可求的白月光,即便脾氣不好,刁蠻任性,婆家也多能忍耐,隻要公府還在,謝靈菡在婆家的日子就絕不會差。


    偏偏謝靈菡心高,瞧不上寒門子弟,一心要嫁進皇家,最理想的便是頂替自己的姐姐嫁進齊王府,這個不止是謝靈菡的夢想也是蘭姨娘的,甚至為此不惜鋌而走險,隱忍十幾年之久,本來快看見希望了,至少在這母女倆看來,是瞧見希望了,自己卻迴來了,夢想破滅的人難免會做出孤注一擲的事來。


    這也正是她們的計劃,可剛才謝伯淵心裏大約是矛盾的,他既想查出當年的真相,又不想弄得事情一發不可收拾,他心疼被人算計流落在外十幾年的大女兒,也想安置好另外一個女兒。


    他這麽做的確有些對不住大娘子,但作為一個父親如此做也無可厚非。


    棠梨覺得,謝伯淵走到今天這種境地,跟他的性格脫不開幹係,他雖出身高貴,性子卻有些優柔寡斷,若他不是公府家主,這樣的性子還過得去,橫豎做一輩子富貴閑人也好,可他卻是公府的家主,是整個謝家的族長,這樣的性子便撐不起來了,正因他這種性格,自老公爺死後,公府每況愈下,如今還要靠著跟皇族的婚約撐著表麵的榮光。


    不過,自己那個便宜哥哥謝暉倒是不錯,雖儒雅斯文,卻不缺殺伐果斷,將來他繼位家主,或許公府會重新煊赫起來,棠梨很看好這個便宜哥哥。


    而自己跟齊王的婚約,棠梨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當麵說清楚,他倒是怎麽打算的,非娶自己不可嗎,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性子是不適合做皇家媳婦的,那些皇家的規矩,她可是絕不會遵守的。


    他若不怕有個離經叛道被人詬病的王妃,那就是試試唄,誰怕誰啊。


    至於這位蘭姨娘,棠梨覺得她蹦躂的日子大約不多了,若是她見好就收,從此安分消停了,以謝伯淵的為人,或許會放她一馬也未可知,不過,這位蘭姨娘若是肯安分,大約也沒後麵這些事了。


    棠梨本以為自己會在京裏呆上一陣子,才能找機會迴嶽州,卻不想嶽州忽然瘟疫,幾乎一夜之間,便死了數千人。


    消息傳到京城,棠梨哪裏還坐得住,她恨不能立時便迴嶽州,但公府這邊兒又不知該如何交代。


    棠梨思來想去決定去尋她的便宜大哥,謝暉住的臨風軒離著她這兒不遠,從抄手遊廊過去穿過兩道腰子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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