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暉忽的想到什麽,頓時眼裏一片冷厲之光,暗道莫非真的是她?不覺看向父親,見父親臉上也是一片冷色,估摸也想到了其中關節。


    謝伯淵倒是個痛快人,想到了便不再藏著掖著,開口道:「阿芙可是疑心西院?」


    棠梨咳嗽了一聲,她的確是這個意思,隻是西院的身份再怎麽說也是姨娘,就算這位謝候再不待見,也曾有個肌膚之親,若不然謝靈菡從哪兒鑽出來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這謝候作為一個男人,看起來還是個一個頗有情有義的男人,即便不喜那位蘭姨娘,估摸也不願意把跟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子想成心機深沉不擇手段之人,這是男人的通病。


    而自己作為晚輩也不好直接說這些,便隱晦的提醒了一下,誰知這位謝候卻直接挑明了。


    棠梨不免有些尷尬,謝伯淵柔聲道:「阿芙莫怕,爹爹並非要責怪你,隻是想知道你為何疑心西院?」


    謝伯淵語氣和緩,目光溫柔的看著棠梨,的確無絲毫責怪之意,棠梨心下一鬆道:「棠梨並不知國公府內宅之事,隻是想到人做任何事必然有其目的,尤其綁架公府嫡女這件事,若無潑天的好處,想必不會有人鋌而走險,畢竟此事若敗露,便是性命都難保,而若公府嫡女沒了,有可能落下好處的大約也隻有這位蘭姨娘了。」


    謝暉點頭:「是了,蘭姨娘生了靈菡,靈菡雖是庶出卻是國公府的二小姐,阿芙跟齊王的婚約,自是不能更改的,即便阿芙沒了,婚約也不會作罷,唯一的解決之法,隻有替嫁,而這替嫁的人選,自然是靈菡這個國公府的二小姐最為合適。


    蘭姨娘打的正是這個主意,且,當年她是如何進府當上姨娘的,也並不是什麽秘密,就如阿芙所說,她當年因犯險成功過一次,嚐到了甜頭,自然便會想更大的好處,她的心的確很大,大到敢對公府嫡女下手。


    棠梨暗道,何止心大還能忍呢,甘心在偏僻的西院裏忍氣吞聲當十幾年的隱形人,這份韌勁兒耐心也非尋常女子可比。


    所謂成大事者都能忍人所不能忍,這位蘭姨娘當真是個了不得人物呢。


    所以說這深宅大院裏也是人才輩出,隨便一個姨娘都能興風作浪,綁架了長房嫡女之後,還能安生的過了十幾年安穩日子。


    若非今日自己這個失蹤多年的人迴來了,或許這位蘭姨娘真能如願以償。


    謝伯淵看向棠梨,心中既激動又欣慰,聰明而不張揚,敏慧而又通透,這才是國公府最尊貴的嫡女,是他謝伯淵失散多年的親閨女。


    被謝伯淵過於慈愛的目光盯著,棠梨頗有些不自在,這些謝候角色轉換的倒是快,自己可不行,她終究不是真正的阿芙。


    不過,這樣也正好便於行事,畢竟那蘭姨娘是這謝候正經納進來的妾室,且還生了一女,便這十幾年活的像個隱形人,也有些地位,若這位謝候有意偏袒,便想將計就計也不好辦。


    正想著,卻聽顧氏道:「我絕不答應什麽將計就計,我盼了十幾年,好容易盼著阿芙迴來了,斷不能再有閃失。」


    謝伯淵:「阿碧……」


    謝伯淵剛出口,便被顧氏厲聲打斷:「你別叫我,若不是你納了這麽個賤人進來,阿芙又怎會被她所害,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可憐我的阿芙,本該金尊玉貴的公府嫡女,卻流落在外十幾年,如今好容易家來了,你卻又要用什麽將計就計,你安的什麽心。」


    謝伯淵臉色一變:「你,你這是什麽話,阿芙是我的女兒,難道我這當爹的還能害了自己女兒不成。」


    顧氏冷哼了一聲:「這可說不準,畢竟侯爺也不知阿芙一個女兒。」


    謝伯淵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難看,棠梨暗道,這位顧大娘子還真是,那張嘴說出的話跟刀子一樣,哪兒疼往哪兒紮,不過變成這樣倒也不難理解,有句話叫愛之深責之切,若這顧大娘子對自己的丈夫不大在意,或者跟別的世家大族裏的夫妻一樣,就是門當戶對的湊在一起過日子,想來也不會如此,畢竟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隻娶一個妻子並無妾侍通房的男人,絕對是鳳毛麟角,尤其公候之家。


    但這位謝候跟前兒卻並無別的女人,就一個蘭姨娘還是一時意外,且即便納了進來,也一直冷落在偏院,可見夫妻二人都在意著彼此,正因在意眼裏才更容不得沙子,隻一見麵便會想起西院那個姨娘,哪還有好話,自然什麽難聽說什麽,出口的話如刀子一般,哪兒疼往哪兒紮,可隻圖了一時痛快,卻忘了說這些是源於在意,心裏在意,傷了對方,自己一樣也不好過,有道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如此相處模式,夫妻的隔閡隻會越來越深。


    好在,這位謝侯爺倒是涵養好,雖氣的臉色鐵青卻也並未說什麽也沒拂袖而去,可見心裏十分在意妻子。


    棠梨反倒有些過意不去,開口道:「有道是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隱患不除終究不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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