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子媽媽已經醉到頭疼皺眉,還念念不忘地在罵鄧昀的爸爸,還直唿人家大名:「鄧適尋這個不懂變通的死腦筋!」


    許沐子爸爸在前排附和:「是,死腦筋!」


    兩輛車同時停在路口紅綠燈處,許沐子如有所感地迴眸,在充斥著酒氣的空間裏,和坐在另一輛車裏的鄧昀目光相撞。


    他們對視著,直到信號燈變成綠色。


    鄧昀遇事過於平靜。


    平靜得像一灘深不可測的死水,神秘,又深不可測。


    在人生低穀期裏,在按部就班的生活裏,對許沐子來說,鄧昀這樣的存在,就像是墨伽洛斯的靶場。


    所以夜裏失眠時,許沐子給鄧昀發了信息。


    那是淩晨兩點鍾,她問他,究竟什麽樣的事才算是其他叛逆的事。


    信息發出去,許沐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裏全都是晚餐間的片段,雅思班同學的對話不斷被記起。


    記憶有時候是會欺騙人的。


    受情緒影響,很多當時並沒有察覺出問題的一些微表情,統統成了具有諷刺意味的畫麵。


    在同學問她看沒看過那部電視劇時,她是否該玲瓏地迴答,「沒看過,快給我推薦推薦」?


    哦,不對。他們現在都不說推薦了,大概要換成「安利」「種草」,到底用哪個合適?


    越想越覺得人家說得對,自己真的是個無聊的傻子。


    鄧昀許久沒迴信息,在許沐子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真想知道?」


    「嗯。」


    「失眠了?」


    「嗯。」


    「臥室是二樓走廊右側的那間?」


    許沐子依然迴答「嗯」,她當時不知道鄧昀想幹什麽,又隱隱期待這個真實性子看起來十分壞的傢夥,能帶給她些不一樣的答案。


    鄧昀沒掛斷電話,卻也沒再說話。


    將近十分鍾的時間裏,手機裏傳來的淨是些悉悉索索的雜音。


    突然一聲悶響,像物品落地的聲音。


    這些聲音令許沐子感到茫然,她甚至產生了一些荒謬的猜想。


    她想,鄧昀該不會是夢遊間撥了電話,然後又睡過去了吧?睡得枕頭都掉到地上了?


    許沐子嚐試著叫了他一聲:「鄧昀?」


    「嗯,在呢。」


    「......你剛才在幹什麽?」


    電話裏的人雲淡風輕地答:「跳樓。」


    許沐子沒理鄧昀這句瘋話,覺得他八成是在誆她的,又沉默過幾分鍾,問:「你失眠的時候除了吸菸,還做什麽?」


    「把窗戶打開。」


    「......什麽?」


    鄧昀似乎在笑:「臥室的窗戶打開,我在你家庭院裏。」


    許沐子嚇了一跳。


    她腦子裏那點沮喪被鄧昀不按章法的對話衝擊得瞬間灰飛煙滅,穿著睡裙往窗戶方向跑,匆匆跑到一半又停下來,拍著額頭折返。


    總不好穿著睡衣見人,她胡亂抓起小沙發上的一件薄羊毛外搭,披上,才又跑去窗邊,拉開窗簾也拉開窗。


    一陣清涼的風吹進來,庭院裏幾盞太陽能草坪燈亮著微弱的光。


    鄧昀果然在。


    他穿著件黑色羽絨服,戴鴨黑色舌帽,像個暗夜殺手,嘴角帶著笑,抬起拿著手機的手,對她晃了晃。


    說不上到底是驚喜還是驚嚇。


    隻是在某個瞬間,許沐子後頸和手臂全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不得不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才壓住想要驚唿的衝動。


    震驚過後,許沐子對著手機小聲說:「你怎麽進來的?」


    「翻牆。」


    「可是你來幹什麽......」


    「約你出去喝個安眠酒。」


    許沐子眼睛亮了。


    從來沒有人嚐試理解過她的內心宇宙,這是第一次有人願意成為她叛逆計劃中的同謀。


    她幾乎是顫慄著,重重點頭,但很快又開始苦著臉犯難:「我爸媽都住在樓下,我家的防盜門非常、非常重,我出去會吵醒他們的。」


    「那在樓上等我吧。」說完,鄧昀幹脆地掛斷了電話。


    許沐子眼睜睜看著鄧昀的身影熟練地跳過花壇,在空調外機的平台上接力,利落且輕鬆地蹬上了二樓的平台。


    他站在她麵前,沒進來:「想出去喝,還是在你這兒?」


    「你能幫我下去麽?」


    「差不多。」


    「那你等等我。」


    許沐子想了想,又補充:「我要拉窗簾換一下衣服的。」


    十來分鍾後,許沐子重新把窗簾拉開。


    她已經乖乖地穿好了長款白色羽絨服、戴著同樣是白色的針織帽子和隻有大拇指能夠分開的連指手套。


    脖子上還圍著淺藍色的毛線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沒見過誰從家裏偷跑還穿這麽白淨的。


    鄧昀盯著許沐子看了幾秒,偏頭笑起來。


    「......你笑什麽!」


    「穿得夠暖和的?」


    許沐子正從口袋裏掏暖手寶,想給鄧昀用,聽見他這麽說,她還挺不樂意,把暖手寶揣迴到自己口袋裏:「天氣預報說的,夜裏要降溫。」


    「是冷,多穿些倒是沒什麽問題。」


    「那你笑什麽?」


    一陣風吹過,吹得許沐子眯了眯眼睛。


    鄧昀靠在平台旁的護欄上,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壓了下鴨舌帽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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