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張三牛看見,來自己家拜訪的客人像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大都帶著禮物,要麽是一籃雞蛋,要麽是半鬥磨好的小米麵粉,亦或者是其它常見的珍貴吃食用品。


    他們大都是來謝恩的,來了便閑聊一會兒,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製作肥皂的時間被擠壓了,而且熬製肥皂水、裝填晾曬以及切割都需要秘密進行。


    張三牛不太喜歡這些熱鬧場麵,他眼珠子一轉,故意大聲說道:


    “娘,咱家不是買了兩塊地嗎,等澆上水後,那地可就值錢了呀。”


    那些客人聽到,對啊,趕緊買地,現在不買,可就被別人買去了。


    這下子,客人們十分著急,他們匆匆與李敏告別,急忙忙的跑了迴去。


    唯有村正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麵,他眼裏閃著精光,作為一隻狡猾的老狐狸,看見水車的第一眼,他便從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隨後,他花光積蓄,找到官牙購買了大量無主土地,至少 50 畝荒地。


    可以說,村正是最大的土地利益獲得者,而張運國是最大的名氣聲望獲得者。


    待眾人散盡,張三牛滿腹怨氣地看向李敏,問道:


    “娘,我離家這麽久,您咋就不出去尋我一下呢?”


    李敏反問道:


    “你這兩天不是一直跟你爹在一塊兒嗎?”


    張三牛輕歎一聲,勞累了一整天,他隻是想發泄一下心中的鬱悶,自己被唐雨柔劫持了一下午,居然無人察覺,而且,李敏所言也不無道理,這事確實怪不得旁人,要怪就怪自己,給了唐雨柔可乘之機。


    有句話說得好,與其怨天尤人,不如反躬自省,張三牛此刻深以為然。


    不多時,張運國與張二牛走了迴來,跟在兩人身後的還有外出歸來的張大牛。


    張大牛找到李敏,將賣肥皂的錢交給她後,便迴屋與妻兒閑聊起來。


    得知倆人攢的錢大半都拿去買了田地,張大牛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


    當得知張三牛從李敏手中強行奪迴一貫錢的時候,張大牛忍不住笑了一聲,說道:


    “三牛有自己的主意,我們就別管他了。”


    “哦,對了,我還有事找三牛,去去就迴。”


    說著,張大牛起身,出了屋後,瞧見張三牛正在南院裏,懷裏還抱著一隻老母雞。


    母雞在傍晚時分,會自己迴到籠子裏睡覺,但也有部分調皮的母雞,會自己鑽進柴火堆裏睡覺。


    張三牛為了防止迷路的老母雞被野貓或者黃鼠狼之類的獵食者捕食,就找到它們並把它們放進雞籠裏。


    “三牛,你托我打聽的事有消息了。”


    張三牛等這個消息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再得不到消息,這個春季就要過去了,而母豬一般是在春季下崽,秋季也有。


    但春季是母豬最佳的繁殖季節,氣溫適宜,陽光充足,母豬精神狀態好。


    張三牛驚喜地叫道:


    “真的。”


    “哎,有兩家母豬剛下崽,你若要的話,我這兩天給你帶迴來。”


    “嗯,一頭母豬外加豬崽,全部買迴來。”


    張大牛錯愕,全部買迴來?


    要知道,一隻豬能下十多個崽,他若想把豬崽全部帶迴來的話,外加一頭大母豬,光是價錢都得一兩多。


    而且他需要趕著牛車去,去之前得把車板改裝一番,不然去一趟都帶不迴來。


    “大哥,你知道二哥給我建的那個豬圈吧,你把豬崽抱迴來後就放到那裏,不要告訴爹娘。”


    “也行。”


    兩人有說有笑,把南院裏的母雞全部抱迴雞籠,張三牛說道:


    “大哥,你等一下,我給你取錢。”


    張大牛倒是想叫住張三牛,說自己手裏有錢,然而事實是,錢都用來買地了,他手裏沒有那麽多。


    很快,張三牛就抱著兩吊錢走了出來,張大牛接過後,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原以為,張三牛隻剩下了一吊錢。


    “你怎麽還有這麽多?”


    “這說起來就長了,我慢慢給你說吧。”


    “我不是做了個水磨嘛,老木頭瞧見後,非但不收錢,還想倒給錢,不過被爹拒絕了。”


    “那筆錢,他倆推來推去,都不想要,我就自作主張要了過來。”


    “不過,老木頭絕對不會吃虧,那河裏搭建了幾十個水車,以後的修理費都交給老木頭一家承包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老木頭還了解了水車的多種用法,這些見識才是最珍貴的財富,不過張三牛沒有提出來,因為不是任何人都懂得知識的寶貴。


    本以為水車建好之後,生活會如詩如畫般愜意,沒成想,反而更加忙碌了。


    挖掘水渠與架設竹子本身便是一項艱巨的任務,而重頭戲還在後麵呢。


    那 20 畝貧地,可不是買到手便能播種穀物,而是需要開荒之後才可以播種。


    為何古代農民寧願被地主剝削也不願意去開荒,因為開荒之難,其難度與被地主剝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首先,從時間上講,隻有到秋後十月到開春這段時間,農閑了,地裏活忙完了,百姓才有時間去開荒。


    秋天土層鬆軟還好說,到了冬天,土地都被凍得硬邦邦的,一鋤頭下去隻有一道白印,唯有用火燒才可以,


    但是柴火也是個大難題,至於秸稈,那都是給畜牲吃的,甚至用於交稅。


    開荒呢,首先要把表麵的草木清理幹淨,隨後把土裏的石頭挑出來,還有草根樹根之類的,有坑窪的地方,還得一筐子一筐子的運土倒騰,還要運糞堆肥。


    這些做完之後,還不能立刻播下穀物,因為肥力不足,需要種植豆科植物進行根瘤菌固氮、改良土壤,下一年才可以種植穀物。


    要想獨自開荒一畝地,一個強壯勞力至少需要三年往上,而三個人進行合作則是最完美的搭配。


    古代百姓缺少蛋白質和油脂的補充,尤其是因為窮而選擇開荒的百姓,在晚年大多會咳血而死,或者活活累死。


    底層百姓找到一片無主的土地,好不容易開墾出一畝地,如果是畝肥沃的良田,肯定會引來地方豪強的覬覦,很有可能從無主之地變成有主之地。


    所以,如果開荒又沒錢買地,最好找山地,開墾出來後頂多是貧瘠的薄田,下等田,不會引來地主鄉紳的惡意。


    朝廷自然有政策禁止這類事情,但理想總是豐滿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至於張運國這裏,因為手中有錢,所以先從朝廷手中把無主之地買下來,然後再進行開荒。


    挖渠、開荒都要進行,張運國恨不得多長出兩隻手,無奈,他隻好叫來張二牛與李敏二人幫忙。


    張大牛需要外出,趙欣需要看家帶孩子、喂養牲畜,兩人都沒有時間去地裏忙活。


    至於張三牛,則被張運國下意識地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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