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寶和悟空的對話引起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她由懷疑冰寶的愛,進而懷疑自己的人生。


    她走到這一步,冰寶絕對是很大的推動力。如今,推動力消失了,她的人生也快要散架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憑著孤勇的精神走到今天,到底有沒有意義。


    理想或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她不應該在一個不該做夢的年紀去追求虛無縹緲,她應該腳踏實地,工作、買房、結婚、生子、為了家庭奉獻自己的下半生、最後壽終正寢,這才是具有普世價值的人生。


    具有普世價值的人生才有看得見摸得著的踏踏實實的幸福。


    她已經偏離了普世價值的人生,現在迴頭還來得及嗎?


    可是迴頭之後,她能確保自己一點都不後悔嗎?畢竟見過光明的人無法重新忍受黑暗。


    她感覺自己的頭都快要裂開了。


    算了,不去想了,就讓腦筋被寒冷凍住,一直往下沉淪吧。


    冰寶天天來找她,她都不理冰寶,任憑冰寶在外麵敲門,喊她的名字。


    楚舸薇啊楚舸薇,你冷酷起來真的比冬天還要寒冷。


    正月初四的這天晚上,冰寶來給楚舸薇送飯,他敲了很久的門,屋裏沒有一點反應。


    「舸薇,你得吃點東西,不吃東西你會垮的,我們一起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你的身體可不能垮,」冰寶幾乎要哭了。


    可屋裏依然一片寂靜。


    冰寶用絕望的聲音哀嚎:「舸薇,你開門,聽我解釋好不好?你這樣對我,我好難過,好傷心,你曾說過我是你的放鬆神器,是你的多巴胺,難道你已經不在乎我了嗎?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冷落我。」


    過了一會兒,鄰居家的門打開了。


    一個胖大媽雙手叉腰,兇神惡煞地說:「大過年的在這裏嚎什麽嚎?你把財神爺都嚇跑了,要嚎在自己家裏嚎,我已經忍了你四天,你要是繼續擾民,我馬上給物業打電話。」


    「對不起,我這就走,」冰寶把飯盒放到楚舸薇家門口,就離開了。


    冷風掃過長街,幾片枯葉在風裏打轉,頭上的雲層很低,空氣裏有雨意。


    街道兩邊的樹裝飾得非常華麗,五顏六色的彩燈使得年味更濃。


    在五彩斑斕的光束中走過,冰寶的心情卻很黯淡。


    冰寶見過對生活充滿幹勁的楚舸薇,見過能一拳把悟空撂倒的楚舸薇,見過哭泣的楚舸薇,見過迷茫的楚舸薇,見過眼裏有光的楚舸薇……可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沉默的楚舸薇。


    這樣的楚舸薇冰寶好不習慣。


    又一陣寒風颳過,冰寶打個寒噤,把衛衣上的帽子戴上。


    走過一個十字路口,正準備拐彎時,一輛保時捷卡宴在冰寶身邊停下。


    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車上下來,冰寶定睛一看是陳留斐。


    今天陳留斐穿得很休閑,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


    他幾步走到冰寶麵前,還沒等冰寶開口,他一拳就打在冰寶臉上。


    這一拳太用力,冰寶跌坐在了地上。


    冰寶用驚訝的目光望著陳留斐,「你為什麽打我?」


    「我為什麽打你,你心裏最清楚,」陳留斐氣得脖子上青筋暴起,「我把舸薇讓給你,你就這麽不懂得珍惜她?她是一個專一又長情的人,你玩了她又把她拋棄掉,你知道她有多傷心嗎?」


    「我沒有玩她?」冰寶試圖為自己解釋。


    「那我問你,你是不是要離開她?」陳留斐幾乎是在吼。


    「是的,」冰寶深深低下了頭。


    「你這就是始亂終棄,」陳留斐挽起袖子,準備再打冰寶。


    冰寶一把抓住陳留斐的手,「我有我的苦衷。」


    「什麽苦衷?」陳留斐問。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你隻需要知道一點,我對舸薇的心從來就沒有變過,即便我的肉體死了,我還會用我的靈魂繼續愛她,」冰寶迴答。


    「說的倒是動聽,你給我在這裏乖乖坐著,」陳留斐下令,「不要動,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


    冰寶像一隻受了委屈的小狗哀嚎一聲,乖乖坐下,一動也不動。


    陳留斐上車,啟動發動機,揚長而去。


    不一會兒,天劈哩吧啦下起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冰冷的雨滴鑽進冰寶的脖子裏,打濕他的衣服。


    好冷!好難過!他想起當自己還是一條狗時,第一次見到楚舸薇的場景。也是這樣的雨天,也是這樣地寒冷。


    冰寶骨子裏的狗基因在起作用,陳留斐叫他不許動,他真的一動也不敢動。


    即便旁邊有一個公交車站,冰寶也不敢跑到公交車站的雨棚下避雨。


    滴滴,陳留斐又開了迴來。他撐著一把傘,手裏還拿著一把傘向冰寶走了過去。


    陳留斐把手中的傘扔給冰寶,「去,立馬去給舸薇道歉。」


    冰寶拿著傘,眼巴巴地望著陳留斐。


    「你可以站起來了,」陳留斐再次下令。


    「我一定要把她追迴來,舸薇是我的,你休想趁火打劫,」說完,冰寶撐起傘,消失在雨霧裏。


    冰寶又迴到楚舸薇的小區。


    站在樓下,冰寶抬頭仰望八樓,楚舸薇的房子依然一片漆黑。


    整棟樓都燈火通明,隻有楚舸薇的房子是黑的,這一瞬間,冰寶覺得楚舸薇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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