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後台有人找靳步。雙山大學校報的記者想採訪她,然後拍幾張照片,放到下一期校報的頭版。


    靳步一口應允,但因為時間關係,隻能先到其他地方拍幾張單人照。撥穗環節耗時非常長,屆時她就可以抽空接受採訪,再看情況補幾張照片。


    靳步跟隨校報記者到校門口,拍了幾張照片,又跑到圖書館門口的階梯坐下擺拍。她在往迴走的時候,瞥見一行人在圖書館不遠處往畢業典禮的方向走。


    中間那位,身穿博士服,看背影有點像校長,應該錯不了;旁邊那位身穿深灰色西裝,因為背對著靳步,她看不清是誰,隻知道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男人正與校長交談,旁邊有十來人,簇擁著他們前行,看起來也是要到畢業典禮現場的。


    校報記者喊了靳步一聲,她收迴視線,跟隨記者到距離圖書館不遠的一個雕塑旁邊拍照。


    待她拍完照,小跑著迴到後台,嘉賓已經結束髮言並離場。教務處主任正在感謝嘉賓的到場和致辭,還再次恭賀今天的嘉賓獲得的新榮譽。


    教務處主任介紹接下來的流程,就推進到下一個環節——畢業生代表發言。


    教務處主任緩步走下舞台,經過靳步身邊還對她說了聲“加油”。她向主任微笑致謝,迅速整理衣著,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便自信滿滿地上台。


    靳步穩了穩心神,深深鞠躬,隨後沉穩地發言:


    “尊敬的領導,嘉賓,老師們,同學們,大家好。我是經濟學院的畢業生代表,靳步。”


    話音剛落,她所在的班級的方向爆發出一陣歡唿,鼓舞了靳步的士氣。後麵親友團某個方向,有兩束花在誇張地左右揮舞,一看就知道是來支持自己的家人們在和她打招唿。


    靳步粲然一笑,低頭看了一眼稿子,繼續發言:


    “四年前,我第一次踏入雙山大學,正式成為經濟學院的大一新生……”


    她有條不紊,優雅自然,不知不覺心跳得不那麽快,氣息也越發平穩,到了中段,她開始脫稿。


    她甚至還有時間掃一眼領導席,校長不在,嘉賓的座位也空著。


    她沒有在意,繼續發言。台下來自手機、相機、錄像機等的鏡頭,好像一隻隻滿是期盼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洗耳恭聽。


    “……今天過後,我們將告別大學生的身份,正式踏入社會。我們當中有的人繼續深造,有的人投身工作,有的人選擇創業……”


    “……無論我們的選擇如何,過程如何,結果如何,都將會是人生中寶貴的經歷……”


    “……勇於探索未知,敢於接受挑戰,是雙山大學莘莘學子最閃亮的品質。謹記母校的教導,懷著真誠坦蕩的心,求真向善,乘風破浪,勤奮地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努力為母校掙得榮光……”


    “最後,祝願大家勢如破竹,萬事勝意。我的發言結束,謝謝大家。”


    靳步後退一步,深深鞠躬。


    台下爆發出熱烈而持久的掌聲,還不時傳來幾陣歡唿。


    她如釋重負般,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再次鞠躬,轉身下台,狠狠地長舒一口氣。


    教務處主任上前,拍了拍靳步的肩膀,讓她留步,並且告訴她接下來還有一個環節。


    靳步一臉茫然,不知道為什麽流程突然改了。按之前定好的流程,她發言結束就是畢業生的撥穗儀式,新的環節,究竟是什麽?


    教務處主任沒時間解釋,示意靳步上台。


    靳步默默地跟在主任身後,重新來到舞台,然後站在一側等候,心中忐忑。


    教務處主任走到舞台中央,手持麥克風,語氣激昂地宣布:


    “接下來,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再次有請今天的嘉賓,雙山大學榮譽博士、永高實業總裁,高昇先生,為畢業生代表撥穗。”


    靳步的耳朵接收到高昇的名字,腦子“嗡”了一聲,然後像煙花一樣綻開。


    是他,沒錯,她沒聽錯,正是高昇。


    那個高深莫測的,跟她喝過下午茶的,被她拉進黑名單的高昇。


    靳步努力地維持著表麵上的鎮定,內心其實已經被海量的信息沖刷得淩亂不堪。


    等等。


    嘉賓?榮譽博士?撥穗?


    什麽情況?高昇是永高實業總裁?


    待她迴過神來,現實不過幾秒鍾,然而千萬思緒已經從她的腦海中掠過。


    腦海裏被沖刷得四分五裂的信息碎片,悄然連結,編織成一張巨大的信息網,把她包裹得幾乎喘不過氣。


    聽到教務處主任的介紹,台下一片騷動,大家都想再次一睹高昇的帥氣。


    靳步剛才一直在後台,還被校報記者拉去拍照了,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關於嘉賓的介紹。這麽看來,全場唯一一個“被蒙在鼓裏”的人,就是靳步。


    台下的注意力全部聚焦在舞台,她感覺有無數隻眼睛釘在自己身上。思來想去,靳步決定先穩住自己的氣息,慢慢調整好,絕不能因為自己出任何岔子。


    這十多秒的時間,如一個世紀漫長。


    她的餘光一掃,瞥見舞台的一側,站著一個人,她熟悉又陌生的人。


    是他,果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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