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敏又彎下身,溫柔地撫摸著白露的臉,「你要知道,有時候,能夠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也是一種幸福。」


    「你想要守護我嗎?」


    陳敏看著眼前這個清瘦的女孩,頓了頓說,「我想,也許汪鵬是真的愛你……」


    說完,陳敏將左手腕的表摘下,放到了桌上。皮質的錶帶已經有些破損。從第一次看到那隻表,白露就知道那是假表,是汪鵬告訴她的。汪鵬說,那隻手錶是陳敏 30 歲生日時,他送的生日禮物,高仿的浪琴手錶,原價要 2 萬多。


    陳敏視為珍寶,一直都戴著。


    將房間打掃幹淨,陳敏把自己帶來的包裹打開,裏麵是三盒速凍水餃,還有一些她自己烤製的餅幹。她又到廚房煮了碗西紅柿雞蛋麵,端到餐桌上,將白露推了過去。


    「我要走了,後天來接你」


    「好」


    陳敏正欲離開,鎖門,白露喊住了她。


    「能不能別鎖門了,最後兩天了,我想到院子裏多坐坐」


    「好」


    再次返迴灕水灣的大巴上,陳敏緩緩舒了一口氣。


    隻要將白露送走,一切就可以結束了。陳敏在心裏給自己做了計劃,等白露安全離開,就將婆婆送進療養院。她要帶著兒子離開灕水灣,她想去更大的世界裏看一看。


    一陣風吹過,原本敞開的窗戶發出一聲巨響,窗台上的繡球花瓶顫抖了兩下,還好沒有掉落。藍色,多好看的顏色。她真的很想再看一眼灕水灣的藍花楹盛開。


    如果,當初每個人都能再勇敢一點,是不是就會有不一樣的故事。


    白露端起碗將最後一口麵湯喝盡,長長地打了一個嗝。一手端著碗筷,一手按動輪椅上的綠色按鈕,到了廚房之後,左腳落地站起來,在水槽裏將碗筷洗幹淨。


    陸宅的書房在二層,白露單腳支撐著上樓,木質樓梯隨著她的跳動發出沉悶地響聲。環視一周,這裏僅有的筆筒裏都是長短、粗細不同的毛筆。她從書房取出一疊宣紙鋪到桌上,選了一根粗細合適的毛筆,打開僅有的一瓶無需研墨的墨水,寫下她最後的故事……


    第三十四章 | 番外:南方姑娘


    2008 年 6 月 1 日,初夏天氣正是舒爽,從平清市到灕水灣的大巴,穿過空曠得隻剩下香樟樹的街道,車窗有風迎麵而來,溫度剛好。司機是個中年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哼著不知明的曲調。售票員阿姨留著剛到肩膀的捲髮,微胖,時不時看向司機師傅,滿臉笑意。


    車輛行駛了一個小時,在終點站停下。白露剛下車就扶著一旁的牆壁嘔吐起來。


    「又暈車了?」馮昭和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愈發緊張。


    「沒事,緩緩就好,我們走吧」


    「等著」


    馮昭和跑到附近的小商鋪買了瓶礦泉水,「漱漱口,會舒服些」白露幹裂的嘴唇,彎起一點笑意,說了聲謝謝,擰開瓶蓋喝了幾口又吐出來。等到口中的異味不在,又將瓶裏剩餘的水一口喝下,胸腔裏的噁心緩解了不少。


    走吧。白露如往常一般牽起馮昭和的手,去往海邊的方向。


    廢棄的造紙工廠無人問津,相約好的幾個同學早早等在了那裏。


    「我們玩兒捉迷藏,會不會顯得有些幼稚?」小胖嘀咕著,從前在班裏他是班長,卻對白露唯命是從。這次「重溫童年」的相聚也是因為白露提議,他才來的。其他同學也一樣。


    「開心點兒,高中畢業之後,大家都要去不同城市讀大學,我們再想見麵就更難了,這是難得的機會讓我們一敘同學之情,怎麽就不懂珍惜?」


    白露的口才一如既往的好,大家也被感召了。


    遊戲開始到第二輪,輪到小胖找人,在他數到 20 的時候,白露和馮昭和悄悄避開其他同學,走出廢棄的造紙廠,去到海邊的白色小屋。


    沿途購買的楊梅汽水裏加入了砒霜,誤食的小狗暴露了計劃,汪平房間裏的小女孩被趕了出去,惡魔又露出嘴臉。白露倒在地上,被掐得無法唿吸,她的手用力摸索著不遠處的茶杯。馮昭和從地上撿起汽水瓶,如果汪平再靠近,他定會拚命。


    門鈴響了,盡管房子的主人想要忽略,卻不得。汪平穿好衣服,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兩名警察,穿著高中校服的陳溫雅,還有剛剛離開房間的小女孩。


    「你涉嫌猥褻兒童,請跟我們走一趟。」


    汪平愣了一下,剛想往外跑就被兩位民警按到地上。身為體育老師的他,很快就掙脫了兩位警察,他想逃走,隻是,遠處有更多的警察向這邊跑來。汪平苦笑著,他知道自己即將麵臨著什麽,所以轉身向海裏跑去。


    房間裏的孩子們,得救了。


    很多人,都得救了。


    名叫白靈靈的女孩沒有提起那隻死去的小狗,白露在警察發覺之前將汽水瓶藏進書包裏。被警察問起,白露和馮昭和隻迴答是偶然路過這裏,因好奇敲開了小屋的門,白靈靈也證實了這一說法。


    「我今年初一,汪老師說我體形很好,未來可以做體操運動員。今天,他約我到他家,剛進門他就檢查了我的身體……」


    「他是怎麽檢查的?」為了方便了解案情,也是照顧受害人隱私,局裏特別派了女警察前來了解情況。


    白靈靈抬頭望向天花板,她的脖子修長而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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