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氏本還想嘮叨兩句,卻瞧見後麵的韓鬆,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一番,心道這男人看上去頗有氣勢,瞧著像個行伍之人,這行伍之人不似讀書人那般講究禮法規矩,想來不會在意妻子拋頭露麵,雖說年紀瞧著有些大,可隻要沒成過婚,倒也可以考慮,而且年紀大點兒怕什麽,年紀大的男人知道疼人。


    想到此,蘇氏眼睛一亮,上前兩步道:「這位是?」


    韓鬆自是不敢怠慢,忙躬身行禮:「在下韓鬆給夫人見禮。」


    蘇氏忙擺手:「哎呦,快別這麽客氣,瞧你這打扮在水軍大營當差?」


    韓鬆有些莫名,這位葉夫人問這個做什麽,韓鬆雖隻是齊王府的護衛頭領,但級別著實不低,若以水軍大營裏的職位論,等同於守將的級別,但葉夫人如此問了,自己卻不好迴答,雖知棠梨的身份,可此事到底尚未揭破,就算棠姑娘自己也是不知的,若貿然表明自己的身份,且不說會不會嚇到這位葉夫人,隻怕還會打亂了主子的謀劃,若果真如此,自己可擔待不起,但若不據實以告,讓他一個堂堂的七尺男兒說謊騙人,又實在做不到。


    因此臉色頗有些為難,好在棠梨看便宜娘太過熱絡,忙上前拉住:「娘,您問人家這個做什麽?」


    蘇氏沒好氣的瞪了女兒一眼,心道,這不廢話嗎,還能為什麽,若不是自己閨女不爭氣,女工針線都不行,成日就知道往外跑,自己至於擔心她嫁不出,看見個合適的就想掃聽掃聽嗎。


    棠梨頗了解便宜娘,自是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隻不過倒是未想到她娘如此饑不擇食,連韓鬆都不放過,若便宜娘知道韓鬆曾經扛著自己就跑,說不準真能拉著韓鬆娶自己不可。


    果然,她娘臉色綻開一個笑道:「不知這位軍爺貴庚了,家鄉何處,可曾娶妻……」


    棠梨見她娘越問越離譜忙道:「娘,韓將軍是去葉府尋葉伯伯議事,正巧迴水軍大營,便順道捎了我一程。」


    蘇氏一驚:「將軍?」棠梨點頭,她娘雖著急自己的婚事,卻也明白齊大非偶的道理,先頭不知韓鬆的身份,見他送自己迴來,才會多想,如今自己道出韓鬆的身份,她娘自然會偃旗息鼓。


    果然,蘇是神色一正蹲身行了個禮:「不知將軍身份,愚婦剛才言語無狀多有得罪,還望將軍莫要怪罪。」


    韓鬆嚇了一跳,她雖隻是個七品縣令的夫人,卻是棠姑娘的娘,即便不是生身之母,也是養母,日後也便是主子的嶽母,自己哪裏受得住她的禮,忙側身避過連道不敢。


    棠梨雖覺韓鬆這表現有些過了,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是人家執意如此,自己也攔不住不是,隻得拉住蘇氏:「娘,韓將軍還有公務呢。」


    蘇氏忙道:「是了,瞧我倒忘了這茬兒,韓將軍公務要緊,可不能耽擱了,今日多謝將軍送小女家來,等她父親迴來再登門拜謝。」


    韓鬆躬身又連道了兩聲不敢,又衝棠梨行了個禮,方上馬去了,王府的馬車也隨後跟著走了,蘇氏疑惑的道:「這位韓將軍也太隨和了些,怎還給你行上禮了,他倒是做什麽的將軍,記得你父親提過咱們嶽州水軍的守將好像姓衛來著,不姓韓啊。」


    棠梨目光一閃:「 這嶽州的水軍大營有多少人馬,這麽多兵馬,難道就隻一個守將不成。」


    蘇氏點點頭:「這倒是,聽你父親說嶽州的水軍大營老大呢,一操練起來,湖麵上烏壓壓都是兵,可氣派著呢,這麽多兵自然也不能隻有一位將軍了。」說著又歎了口氣:「倒是可惜了,娘瞧著他長得老實,必然性子穩妥,不似外頭那些油滑的,若是你能嫁這麽個人,娘就放心了。」


    棠梨沒轍的道:「娘,您這是什麽標準,難道長得老實性子穩妥,你閨女我就得嫁給人家嗎。」


    蘇氏:「你小孩子家懂什麽,這男人就得找老實穩妥的,那些油頭滑腦,嘴上說的天花亂墜的,大都不是過日子,你想他能跟你花言巧語,自然也能跟別人如此,這樣的男人一肚子花花腸子,真嫁了這一輩子有的苦吃了,這就好比買棗子,你瞧著長得歪七扭八,卻又脆又甜,那順溜好看的卻是澀的,這挑男人跟買棗一個,光撿好看的沒用,得心好,人實在的才知道疼人。」


    棠梨忽然想起在安州的時候,隻那賣棗的一來,便宜娘便專挑那歪七扭八不好看的買,那時自己還奇怪來著,原來是這個道理,不過便宜娘還真有才,從挑棗延伸到了挑男人,隻是,即便有理,也不能一概而論吧,也有那一臉老實相的,內裏卻齷齪無比,畢竟沒鑽到心裏去看,又怎知是好是壞。


    蘇氏看了女兒一眼,又在心裏歎了口氣,她倒不是怕閨女嫁不出去,是想著她這樣的性子,怎麽也得挑個能包容她又順心合意的,就如自己的爹娘,當初千挑萬選的選了丈夫,看重的便是他老實穩妥,品性好,果然,成親之後,夫妻恩愛,即便他得中金榜,做了官,自己多年不孕,也不曾有過納妾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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