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珠峰有一句警世恆言,那就是:8000米以上無道德。意思是說,當爬到8000米以上的時候,看到隊友的求救,或者瀕死之人時都不要用傳統道德來約束自己,不要救他們,不然自己可能也會喪命。萊拉想到此處笑了:這還沒到8000米呢,這才5200米呢!


    她把這份少的可憐的,隻有湯水和麵條的泡麵吃完,味道嘛就是泡麵料包的出廠的味道。她不禁想起小龍偷拿酒樓的波士頓大龍蝦給自己做的龍蝦生日麵,小龍看著她大快朵頤,自己一口都不吃。他總是盡力給自己最好的,盡他所能。


    於是萊拉從夏爾巴嚮導巴桑手裏花了15美元買了三枚雞蛋,是挺貴的,5美元一個,很有點坐地起價。她把它們煎得焦黃香脆,然後夾了一個給王明琛,她說:“ming,謝謝你的泡麵,非常好吃!”


    王明琛本來已經吃飽了,但是一枚雞蛋而已,他依舊吃了。他也不傻,他心想:我要與她保持些距離,這美國女人算的這麽清楚,真是難搞!


    雖然語言不通,但是娛樂活動卻是相同的,比如說打橋牌。萊拉藉口自己有些高反,要休息,離開了人群,迴到了自己的帳篷裏。


    王明琛正在和嚮導以及瑞典人鬥得正酣,萊拉從自己的帳篷裏拿出了準備好的登山繩,她拉開了王明琛的帳篷,翻出了他的登山繩,替換了自己的這副。把他東西歸位,拉好了帳篷拉鏈。


    然後她迴到自己的帳篷裏,用剪刀把王明琛的登山繩剪成一段一段的。然後她把自己的卡式爐揣入懷中,又拿了兩瓶氣罐,從帳篷中走出。當初選擇營地邊緣的這塊地方紮帳篷,除了避人耳目之外,身後還有石頭山,是極好的防風點火之地,況且身為一名化學碩士怎麽會不知道氧氣助燃呢,當卡式爐燃起火來,她把氧氣罐靠近,噴出氧氣,加速將這捆80米的登山繩燃燒殆盡。


    至於她放進王明琛帳篷裏的那捆繩子,它們可都是外表一模一樣呢!都是嚮導推薦的品牌,規格與長度,隻不過化學碩士做了腐蝕處理,看起來一模一樣的隻有外表,腐蝕完之後還做了殘留物清理,檢測不出來一點呢!


    淩晨兩點,萊拉拉開了帳篷的拉鏈,她躺在睡袋裏,如同一隻蠕蟲將身體挪到了門口,露出頭來,正好看到了滿天繁星。不是漆黑的天空上閃爍的黃白色耀眼的星星,是深藍的,深紫色的,深紅色的天空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群星之外,還有一條銀河,清晰的星星組成的銀河,她藏在多彩的天空裏。星星似乎離得很低,如同古詩中記載的:手可摘星辰。


    也不是漆黑一片的,感覺是多彩的黑夜,滿天滿眼皆是星辰。


    她拿出沒有信號的手機拍了很多星空的照片,若她有命迴去,她會把它們分享給小龍,這是她多年的習慣。


    十名登山隊員全都到齊後,先在海拔5200米珠峰大本營,適應三四天,然後再到5800米的過度營和海拔6500米的前進營地適應,接著出發去7028米的c1營地,調整後再去海拔7790米的c2,然後去8300米的c3,最後等待天氣情況登頂8848米的頂峰。


    前麵的過程都還算平穩,本次登頂珠峰整體天氣也算給力,一路有驚無險地穿過了c1,c2,c3,行進在了最後的登頂路上。已經看不到土地的顏色了,滿眼都是白雪皚皚。大家都很興奮,雖然體力上也漸漸有些不支,高反也越來越嚴重,但是最終成敗隻在最後的12個小時了。


    無論多麽難攀登的山都會敞開它的大門,珠峰也一樣,珠峰的時間是12個小時,如果超過12個小時,就將達到人類體能極限,別說順利登頂了,連生緩的可能性都在減小。


    每個人都換上了冰爪鞋,用上了登山繩。一個接一個,行進在陡峭的,狹窄的雪山上。夏爾巴嚮導會熟練的指引方向,使登山隊員不至於在皚皚白雪中迷路。萊拉吸了幾口氧氣,喝了一袋葡萄糖,緩解了一些頭痛。她看到前麵人的背影,來自蘇格蘭的一位四十歲的名叫“cloe”女性登山者,她的前麵就是王明琛,每個人都在勉力支持,畢竟這裏是珠峰,世界最高峰。


    有人有些泄氣了,似乎走不動,便坐在了雪地上。


    可是沒有人會問他,為什麽,大家都自顧自地往前走,他若走不動,便會失溫凍死在這雪山上,沒有人有多餘的氣力,去關心他。


    她抓緊又吸了氧氣,一步一步拉著登山繩,踩著雪爪往前走。


    終於,王明琛腿打了滑,他踩在了自己的登山繩上,冰爪鞋將腐蝕過的登山繩輕而易舉地割裂開。他摔倒在雪地上。cloe穿過了他,往自己地目的地,珠峰山頂爬去。


    萊拉走到他身側,有些遲疑,cloe迴頭正好看到,她說,“le,don‘t be silly.(萊拉,別犯傻。)”她綠色的眼睛灼灼發亮,如同母貓護崽。她也看到王明琛的眼睛,在看著她,因為缺氧和剛剛摔了一跤地緣故,他說不出話,但是他眼睛亮亮的,飽含期待地看著萊拉,將她當作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許是求生的欲望太過強烈,也許是自私的本性使然,他早已忘記了珠峰登頂的規訓:8000米以上不救援。因為不止你的性命會丟在這裏,救援的人也會陪你一起死去。


    而他們距離登頂隻有百米之遙,別說百米,五十米,十米,五米都有可能死在這條路上。


    因為這裏有很多登山者的屍體,他們在他們身側,在攀登的道路兩側,或俯臥,或仰起,或側身,他們鮮艷的登山服如同一張張招魂幡。這條路,本來就是自己選的,就應該接受所有的結果。但是王明琛,你的死,是我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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