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的房間不大，推開門便是一張一米二的窄床，隻是他靠牆放著，兩個人擠擠也不至於掉在地上。床腳放著一個書櫃，上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舊書，書櫃下有張發黃的三合板桌子當書桌。萊拉曾在這張桌子上用電腦看世界頂尖的科學刊物，看業內最新的研究成果，算複雜的化學演算，甚至寫碩士論文。桌上還有一台桌上型電腦，看起來也是老舊又普通。
她躺在小龍的枕頭上。他有很衛生的個人習慣，他睡前都會洗澡，因此這枕頭上隻有小龍的味道，青年男性的味道。淡淡的混合了汗水，荷爾蒙，洗髮水，洗麵奶的味道，她描述不清楚，但是她一聞到就知道是小龍的味道，令她心安。
她拿起小龍攤開在枕頭邊的書，是《hacking： the art of exploitation》一本黑客教程，可能是小龍最近學的。她打開小龍的電腦，密碼是她的生日。桌麵上有一個文件夾，名字叫做：追蹤。
裏麵是一些特定人群的社交網站截圖，以及根據圖像做的追蹤。比如說對方曬了一張自拍在社交媒體上，可以根據自拍後麵的背景追蹤到他住在拉薩的一間登山俱樂部裏，而俱樂部是專門為計劃攀登珠峰的人做登山前訓練的。這些都隻是最基本的操作，還可以通過對方帳號的關注來追蹤他的社交關係，帳號信息甚至可以關聯到購物網站，可以分析他的喜好，購買記錄;或者通過對方國內支付軟體的綠色能量分析出來他的具體消費，比如說看電影產生的綠色能量是180克，等等。這些都是小龍自學的。因為黃伯義不給他上學，萊拉怕他無所事事學壞了，便叫他學些東西。
十六歲小龍曾問她，學什麽好?萊拉說，學“hacking(黑客)”吧，我學不過來，你幫我!於是他從頭學習，學了六年。
這個文件夾便是小龍的禮物，他不時地把最新進展發給她。漸漸地，冰山開始露出一角。
已至深夜，小龍推門進來，他用三樓的公用淋浴洗了澡，正拿毛巾擦頭髮。水滴滴落，落在他的肩膀胸膛，在昏暗房間的燈光下，反射著不應有的光芒。萊拉起身在床上走了兩步便來到小龍身旁，這下她站在床上，比小龍高了許多。小龍慌得扔掉毛巾，張開雙臂抱起她，然後將她放到床上，腳向後伸，順便關了房門。
她說，“小龍，我碩士畢業了，以後不必再為了讀書出賣自己了，我不想做的事情從此就少了一件。”
萊拉躺在床上，小龍將頭埋在她胸口，猛吸一口萊拉的氣息。小龍俯身向前，萊拉的手指劃過他濃密的劍眉，覆上他深深的眼窩，摩挲他細長眼角的一顆痣，指尖從山根劃到鼻尖，點觸他鋒利的唇角，她輕輕捏著他的耳朵，手掌如同蠕蟲爬過他深刻的下頜，然後張嘴咬在他肩膀。
小龍有些吃疼，卻忍不住笑了，“萊拉，你是狗嗎?”
第四章 羅剎鬼
萊拉輕輕啄了他的嘴一下，學了兩聲狗叫，她說，“誰讓你不穿上衣勾引何蓮，她今天差點拉住你手臂了。”說罷，還拿手捏了小龍小臂一下，隻是捏不太住，因為小龍身上都是肌肉，她就捏了一下皮。
小龍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他說，“哎，後廚太熱了，穿短袖一會兒就濕透了，我都趕快躲開了，還好沒被何蓮捏到，不然我豈不是要被你咬死。”
“那是當然嘍!”萊拉作勢，張嘴又要咬他，卻被小龍箍入懷中，體型相差太多，小龍稍稍使勁，她便無法動彈。她的臉貼著小龍胸膛，感受到小龍的胸肌，又軟又硬的感覺，她聽到他跳動的心跳。小龍順著她的額頭親下，萊拉將手攔在他後腰上。窗外的霓虹燈閃爍，在模仿波浪起伏，一下一下，夜色旖旎。
“不要，不要，不要砍我的手......”
小龍被驚醒，看著懷裏的萊拉正在夢魘中哭泣，眼角淌著淚水，她又迴想起那些煉獄般的記憶了。小龍將她攬得更緊些，輕輕拍她的背，如同在哄幼孩睡覺。他攥緊拳頭，“萊拉，我一定要攢錢給你請加州最好的心理醫生。”
黃伯義的拍門聲將二人吵醒，“小龍!懶鬼!幾點了，下來搬菜啊!”
小龍應了一聲，萊拉卻很是不滿，她對小龍說，“黃伯義拿你一人當牛馬使喚，又要炒菜，又要搬菜，不忙還要打雜，什麽都是你做，給你一點點薪水......”
小龍一邊穿衣服一邊迴答，“算了，怎麽說也是親舅舅。”
萊拉知道說什麽也沒用，她擺擺手，“你去吧，我自己迴家。”張口卻發現聲音有點啞。
小龍不壞好意地大笑，萊拉拿枕頭扔他。小龍搶了枕頭，兩人撕扯枕頭之際，小龍將她攬入懷中，他雙臂將她箍起，如一個安全島，將她環繞且二人手臂交纏與外隔絕。萊拉雙手環著她的頸，在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門外黃伯義扭身，故意咳嗽兩下。萊拉笑了下，如同陰謀得逞一般。
小龍先下樓去幹活了。她沒帶衣服，從小龍簡易的無紡布衣櫃裏拿出一件牛仔襯衫，套在身上。她往樓梯走去，路過小龍阿嬤的房間的時候，看到裏麵飄出輕煙，並且聞到禮佛常用的香燭的味道。中國城裏有很多居民都是以前從廣州福建浙江來的中國人，他們本就習俗信奉神明，於是也將這一習俗帶來。萊拉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她自己也常常會想，如果有生死輪迴，死後下地獄懲戒今生業障的話，她估計得下十八層地獄，騙人的要被拔舌，她一萬隻舌頭也不夠拔，而且她要被反覆下油鍋炸個十萬八千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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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小龍的枕頭上。他有很衛生的個人習慣，他睡前都會洗澡，因此這枕頭上隻有小龍的味道，青年男性的味道。淡淡的混合了汗水，荷爾蒙，洗髮水，洗麵奶的味道，她描述不清楚，但是她一聞到就知道是小龍的味道，令她心安。
她拿起小龍攤開在枕頭邊的書，是《hacking： the art of exploitation》一本黑客教程，可能是小龍最近學的。她打開小龍的電腦，密碼是她的生日。桌麵上有一個文件夾，名字叫做：追蹤。
裏麵是一些特定人群的社交網站截圖，以及根據圖像做的追蹤。比如說對方曬了一張自拍在社交媒體上，可以根據自拍後麵的背景追蹤到他住在拉薩的一間登山俱樂部裏，而俱樂部是專門為計劃攀登珠峰的人做登山前訓練的。這些都隻是最基本的操作，還可以通過對方帳號的關注來追蹤他的社交關係，帳號信息甚至可以關聯到購物網站，可以分析他的喜好，購買記錄;或者通過對方國內支付軟體的綠色能量分析出來他的具體消費，比如說看電影產生的綠色能量是180克，等等。這些都是小龍自學的。因為黃伯義不給他上學，萊拉怕他無所事事學壞了，便叫他學些東西。
十六歲小龍曾問她，學什麽好?萊拉說，學“hacking(黑客)”吧，我學不過來，你幫我!於是他從頭學習，學了六年。
這個文件夾便是小龍的禮物，他不時地把最新進展發給她。漸漸地，冰山開始露出一角。
已至深夜，小龍推門進來，他用三樓的公用淋浴洗了澡，正拿毛巾擦頭髮。水滴滴落，落在他的肩膀胸膛，在昏暗房間的燈光下，反射著不應有的光芒。萊拉起身在床上走了兩步便來到小龍身旁，這下她站在床上，比小龍高了許多。小龍慌得扔掉毛巾，張開雙臂抱起她，然後將她放到床上，腳向後伸，順便關了房門。
她說，“小龍，我碩士畢業了，以後不必再為了讀書出賣自己了，我不想做的事情從此就少了一件。”
萊拉躺在床上，小龍將頭埋在她胸口，猛吸一口萊拉的氣息。小龍俯身向前，萊拉的手指劃過他濃密的劍眉，覆上他深深的眼窩，摩挲他細長眼角的一顆痣，指尖從山根劃到鼻尖，點觸他鋒利的唇角，她輕輕捏著他的耳朵，手掌如同蠕蟲爬過他深刻的下頜，然後張嘴咬在他肩膀。
小龍有些吃疼，卻忍不住笑了，“萊拉，你是狗嗎?”
第四章 羅剎鬼
萊拉輕輕啄了他的嘴一下，學了兩聲狗叫，她說，“誰讓你不穿上衣勾引何蓮，她今天差點拉住你手臂了。”說罷，還拿手捏了小龍小臂一下，隻是捏不太住，因為小龍身上都是肌肉，她就捏了一下皮。
小龍在她額頭親了一下，他說，“哎，後廚太熱了，穿短袖一會兒就濕透了，我都趕快躲開了，還好沒被何蓮捏到，不然我豈不是要被你咬死。”
“那是當然嘍!”萊拉作勢，張嘴又要咬他，卻被小龍箍入懷中，體型相差太多，小龍稍稍使勁，她便無法動彈。她的臉貼著小龍胸膛，感受到小龍的胸肌，又軟又硬的感覺，她聽到他跳動的心跳。小龍順著她的額頭親下，萊拉將手攔在他後腰上。窗外的霓虹燈閃爍，在模仿波浪起伏，一下一下，夜色旖旎。
“不要，不要，不要砍我的手......”
小龍被驚醒，看著懷裏的萊拉正在夢魘中哭泣，眼角淌著淚水，她又迴想起那些煉獄般的記憶了。小龍將她攬得更緊些，輕輕拍她的背，如同在哄幼孩睡覺。他攥緊拳頭，“萊拉，我一定要攢錢給你請加州最好的心理醫生。”
黃伯義的拍門聲將二人吵醒，“小龍!懶鬼!幾點了，下來搬菜啊!”
小龍應了一聲，萊拉卻很是不滿，她對小龍說，“黃伯義拿你一人當牛馬使喚，又要炒菜，又要搬菜，不忙還要打雜，什麽都是你做，給你一點點薪水......”
小龍一邊穿衣服一邊迴答，“算了，怎麽說也是親舅舅。”
萊拉知道說什麽也沒用，她擺擺手，“你去吧，我自己迴家。”張口卻發現聲音有點啞。
小龍不壞好意地大笑，萊拉拿枕頭扔他。小龍搶了枕頭，兩人撕扯枕頭之際，小龍將她攬入懷中，他雙臂將她箍起，如一個安全島，將她環繞且二人手臂交纏與外隔絕。萊拉雙手環著她的頸，在臉上吧嗒親了一口。門外黃伯義扭身，故意咳嗽兩下。萊拉笑了下，如同陰謀得逞一般。
小龍先下樓去幹活了。她沒帶衣服，從小龍簡易的無紡布衣櫃裏拿出一件牛仔襯衫，套在身上。她往樓梯走去，路過小龍阿嬤的房間的時候，看到裏麵飄出輕煙，並且聞到禮佛常用的香燭的味道。中國城裏有很多居民都是以前從廣州福建浙江來的中國人，他們本就習俗信奉神明，於是也將這一習俗帶來。萊拉早已習以為常，甚至她自己也常常會想，如果有生死輪迴，死後下地獄懲戒今生業障的話，她估計得下十八層地獄，騙人的要被拔舌，她一萬隻舌頭也不夠拔，而且她要被反覆下油鍋炸個十萬八千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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