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叫人給淩虛子安排了住處,待淩虛子出去後,王慶這才問道:“大哥,這個淩虛子能不能信呐?可千萬別上當了。”


    “觀那人言談舉止不似說謊,放心吧。你好好去做準備,明晚起事。”


    王慶還想說什麽,王方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王方起身走到門邊,盯著漆黑的夜空。空中隻有一輪弦月,月亮周圍有一道光圈,稍懂一些的人都知道那道光圈叫風園,昭示著明日會有大風。可是真正懂這些的人並不多。王方心中有了思量,或許可以借此做一做文章。


    王方大步走到院裏,高聲喊到:“看呐,天降異象!”


    院中住著的人都聽到聲音走了出來,順著王方指著的地方看過去。


    “這是天降吉兆,必有天下之雄主欲要發際!”


    淩虛子也走了出來,望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正一臉震驚的王方,心中頓時明白他要做什麽,幾步走到王方身前,雙膝跪地,口中大唿一聲:“星象主西南,此天下雄主正是您啊!”


    眾人狐疑地看著,不知道該做什麽。淩虛子又高聲說:“這是上天降下的昭示,大家快拜見雄主,會為各位帶來無盡榮華的!”說罷倒頭就拜。


    交州人素來比較信道士,又見一身道袍打扮的淩虛子行此大禮,紛紛跪地叩頭。


    王方做出一副推諉狀,拉著淩虛子說:“道長,我隻是一介草民,哪是什麽雄主,快快起來。”


    淩虛子拜得更低了,額頭直觸到地上,大聲說:“雄主就是您,貧道不會看錯的。還望您多多念在我等虔誠的份上,給我等帶來安定!”


    王方這才說:“既然是上天昭示,我等盡心竭慮,奮力為諸君帶來榮華富貴!都起來吧。”


    淩虛子率先站了起來,其餘人也起來了。淩虛子拱手說:“既然雄主要為我等創下事業,必然需要旁人相助。不知眾位可否願意為了日後能安居樂業而助雄主一臂之力?”


    那些年輕人聽後,頓時覺得熱血上湧,一想到官府壓榨,為了子孫日後之榮光,紛紛振臂高唿:“我等願意!”


    王方看大勢已定,便迴了正堂,淩虛子跟了進去。


    “多謝道長了。”王方拱手作揖。


    淩虛子未加理會,隻是說:“還望莊主莫要千萬記得貧道的告誡,嚴明軍紀。另外莊主可趁此時機等明日起事後便自封為將軍,打出旗號,如此則名正言順。”


    “是,我知曉了。夜深了,道長早些歇息吧。”


    送淩虛子出去後,王方叫來了原先跟隨自己的那百十號兄弟,密謀了一夜,直至次日淩晨方才散去。


    一切又迴歸了平靜。再說這交州刺史唐鶴,生得矮胖身影,乃代宗五年舉孝廉出仕,每每上貢賦稅之時,多收一成用以打通朝堂上的關係,深得朝堂官員的歡心,經那些官員的舉薦,從沒品階的官吏一步步坐到了交州刺史的位置。


    宣宗皇帝時期,楊叔子變法如火如荼的舉行,唐鶴看準朝堂大勢所向,積極響應變法,使交州雖處在趙國西南邊陲,卻也讓變法推行沒有受到什麽阻礙。


    及至宣宗駕崩,楊叔子下獄再到被殺,老舊貴族們複出,唐鶴又搖身一變,開始充當起了老氏貴族們的犬牙,時常帶著家丁、衙役出去強買強賣百姓手中的良田,因而惹得交州百姓憤恨不已,隻是苦於沒有辦法。王方、王慶兄弟二人就是前車之鑒,去討要公道,卻被打得迴來後躺了近一月才能下地行走。


    這一日清晨,唐鶴如同往常一般起床,穿好衣物,摸了一把長相甚是漂亮的侍女的小臉蛋,哈哈大笑著出門往府衙走去。


    雖然並沒有什麽要辦的公事,可這樣子還是要做的,免得那些刁民總是胡言亂語。


    唐鶴坐在府衙的桌案後邊,感到甚是無趣,陰雨日子就該坐在府上,摟著侍女嬌軟的身子,聽聽戲曲兒。想到此唐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有衙役走了來了,嚇了唐鶴一跳,唐鶴不滿地看了一眼,問:“慌慌張張地,什麽事?”


    那衙役看到唐鶴有些不快,連忙走上來,幫唐鶴揉著肩膀,諂笑著說:“老爺……”


    不待衙役說完,唐鶴便瞪了一眼。那衙役見狀,稍微一愣,隨後輕輕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說:“大人,是大人,小人忘了。大人,昨日街上有一群雜耍之人帶走了近百十來號青壯年人,說是給他們搬東西去了,可小人總覺得不會這麽簡單,大人不得不防啊。”


    唐鶴滿不在乎地說:“能有什麽事?你沒聽見嗎,他們就是去幫忙抬東西的腳夫,大驚小怪。再說本官這府衙有二百多家丁、衙役呢,他們能幹什麽呀。”


    “這……是是是,大人英明神武,天下無出其右者。”


    唐鶴聽得舒服,眯上眼睛說:“那不就是了。對了,那些良田收的如何了?”


    衙役道:“大人放心,有我們辦事,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嗯,對了,也別都收了,給那些賤民留上一些,至於留哪兒的,你應該清楚吧?還有,早些著手找一些人準備秋收的事兒,不然到時候恐怕又要手忙腳亂了。”


    “是,大人,小人這就去辦。”衙役應了一聲,快步出門去了。


    唐鶴起身,扭動著肥胖的身材出了府衙大堂,望著外麵大風吹得直往臉上撲來的雨滴,忽然覺得心頭有一絲不安,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唐鶴搖了搖頭,罵了一聲“直娘賊”,“一定是昨晚上折騰的太厲害了,不過那娘們兒可真厲害呢。”唐鶴淫笑著迴後堂去了。


    傍晚時分,雨稍微停了一些,大風卻還刮著,絲毫不見有停下來的意思。唐鶴府上隻留了五十多個家丁,其餘之人盡皆派出去征收土地了,他要將交州所有的良田都收攬到自己手裏,如此除了繳納給朝廷的賦稅和打點朝堂上的那些人,自己還可以狠狠賺一筆。


    一想到每年給朝堂上的那些人打點送禮,唐鶴的心裏有些不甘,如今坐上這交州刺史已經快十個年頭了,也不見自己被提攜到皇城為官,哪怕就是做不得這三品官員,再降一下也是無所謂的,畢竟朝堂官員可以參與政事,有直接上奏皇帝的權利,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地方官為了巴結送多少禮呢,其中可撈到的油水是自己多少年都撈不到的。


    王方的莊上,正廳大堂裏油燈通明。王方坐在案幾正後麵,淩虛子和王慶陪侍兩旁。


    王方看了看兩人,說:“道長,可還有什麽要指教的?”


    淩虛子摸著胡須,神情肅穆,“此番行動,旨在刺殺唐鶴,莫要濫殺無辜,尤其是他府上一眾老小女幼,能不傷及便盡量不要傷及。”


    王慶有些不耐煩地說:“知道了,道長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大哥,我這就帶人出發了。”


    王慶說完便起身就要往外走,王方叫住了他:“二弟,記住道長說的話,還有多加小心!”


    “知道了,大哥也怎得變得如此囉嗦。”


    王慶出去了。“道長,我們也應該動身了。”


    王方出到門外,看著院中正一臉狐疑的那些百姓,朗聲說:“諸位,我要找一個人,其人名叫楊平,這人對我極為重要,那人現今到了觀海城,我希望眾位可以協助我上街幫我找人,如若找到了我必有重謝。”


    下麵有人問道:“主家,您也不說那人長什麽樣子,我等怎麽找啊?”


    王方哈哈一笑,“你等盡管上街去找就是了,放心吧,很好找的,他此時一定在街上亂逛呢。”


    眾人有些不滿,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出門了。


    交州的宵禁不似皇城那般嚴格,皇城日暮時候宵禁後便強令所有人迴屋,不得在街上閑逛,而觀海城的宵禁也就隻是關個城門,街上還是有些人影的。


    再說王慶帶了手下的百十來號人,盡皆黑色緊身衣,右手持長刀,左手握著火把往刺史府衙而來,街上的人見了急忙躲了開去。


    不多時到了刺史府衙門口,門邊放哨的衙役看見這些殺氣騰騰的人,急忙就要往府裏去。


    王慶手下有幾個跑得快的衝上去一人一刀,放倒在地。王慶上前一腳踹開府門,大喊一聲:“殺進去!”頓時那幫手下如狼似虎一般衝了進去。


    唐鶴剛剛躺下,忽然聽到外麵一片喊殺聲,急忙翻身穿好衣服跑了出來,隻見王慶的人已經殺進來了,院中躺了好幾具屍體。


    看得這般情形,唐鶴嚇得腳下一葳,差點坐了下去,顫抖著說:“你等乃是何人,為何攻打我府衙,我乃朝廷命官,你等這樣是要殺頭的。”


    王慶提著還在滴著血的長刀走了出來,瞅著唐鶴,獰笑著說:“你個狗官,平日隻知道欺壓百姓,今日便讓你人頭搬家!”


    “是你,是你!”唐鶴看清了王慶,心中大駭,就要往屋裏跑。


    王慶又是一聲大喊:“兄弟們莫要走了唐鶴!”


    唐鶴府衙的衙役怎會有王慶手下那些悍匪們的戰鬥力,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被殺的七七八八,餘下的盡皆丟了兵器,哭喊著跪地求饒。


    院子裏躺滿了屍體,血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涔涔的流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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